許寶愉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在半夢半醒間無意說出的話,竟然就被“張随”記住,還因此幫他找到了一份工作。
看來,“張随”不僅自己幸運,靠近他的人也會幸運。
“張随”真好,世界上怎麼會有像“張随”這麼好的人呢?
許寶愉抱着他的大福星,淪陷在幸福的暈眩中。因為“張随”,這個悶熱的傍晚也變得格外溫馨舒暢。
“你們在幹什麼?”
一道聲音突兀地響起。
好幾秒過後,許寶愉才反應過來這句話是對他和“張随”說的。
他緩緩松開手臂,看向聲音的來源——
不知宴鳴是什麼時候來的,又在這裡站了多久。
“鳴子,你怎麼來啦?”左右張望,許寶愉驚喜地問,“我家好找嗎,你家司機呢?”
他迫不及待地宣布,“我也要成為司機了,給張随的老闆開車!”
宴鳴沒應,而是眼神複雜地看着許寶愉和宮藏,過了許久才說:“我明天就走了,來跟你道個别……”
“這麼快呀!”絲毫沒有察覺到好友的異常,許寶愉默默數着日子,不知不覺,宴鳴都要去國外上學了。
如果許奉海還活着的話,這陣他也該收拾行李,哭哭啼啼地上飛機了。
說起來,這個夏天真的發生了好多事情……
許寶愉拉着宴鳴到他們樓下的火鍋店踐行,為表誠意,特意選了499的套餐。
肉上來了,很薄的一片,透過肉都能依稀看到盤底,許寶愉站在沸騰的火鍋邊上,用公筷把一盤肉全都掃進鍋裡。
宴鳴張張嘴,還是忍不住說:“寶愉,你變了好多。”
“那當然了,我都能給你下肉了!”許寶愉放下空盤子,坐到宴鳴身邊。
變化當然是有的,有些是主動改變,有些則是被環境推着不得不變。
宴鳴的到來提醒了許寶愉,如果沒有那些意外,他本該繼續過他的衣食無憂的小少爺生活。
不甘心嗎?當然會啊。
站在人生的岔口,誰不希望能踏上一條更舒适更順遂的道路。然而命運無常,許寶愉不斷地失意,不斷受挫,曆經變故。
回過頭來看,其實過得也還行。
好像一帆風順的旅程突然拐彎,他不斷經過暴雨和雷電,但這些苦難似乎也沒有他想象得那麼深重。他沒有萬劫不複,而是跌跌撞撞、搖搖晃晃地駛入一片全新而未知的海域。
辣鍋熏得人眼眶發燙,許寶愉站起來,把肉往宴鳴和宮藏的盤子裡夾。
夾到一半,他的動作頓住,又飛快地把宮藏盤子裡的肉放到自己的空盤裡,笑了一下,“忘了你不吃辣,我用水涮涮再給你。”
說完,他坐下來,夾了塊肉放到自己的茶杯裡過一遍茶水,再放到宮藏的盤子上。
這麼涮了幾塊肉之後,宮藏終于捉住他的手腕,說了一句,“你留點自己吃。”
許寶愉吸溜一口口水,“好吧。”
他早就忍不住了。
許寶愉開始吃肉,宮藏就抓起公筷涮肉,兩個人配合默契,好像在開夫妻店。
這場面看得宴鳴心裡酸溜溜的,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古怪和嫉妒。
他盯着許寶愉,聲音不自覺地尖銳起來,“寶愉,你跟你室友的關系挺好的啊!”
許寶愉的腮幫子裡都是肉,一動一動的,慢吞吞說:“嗯,張随幫我找到了工作。”
找工作?宴鳴也幫他找過工作,換來的隻是許寶愉的跳腳生氣,沒見他這麼開心。
“就是個司機而已……”宴鳴忽然抓住許寶愉的手腕晃了晃,“寶愉,你真的想當司機嗎?”
那語氣,仿佛在試圖喚醒戀愛腦的閨蜜,他沒車沒房工作也不穩定,你确定要嫁給他嗎?
筷子上的肉都給晃掉地了,許寶愉略顯可惜地“啊”了一聲,終于看向宴鳴,“鳴子,我知道你關心我,但是我沒學曆也沒工作經驗,有個技術對口的工作已經很好了……”
“再說,我也不是一直當司機,說不定我過兩年得到了别的機會,就轉行做别的了呢。”
許寶愉的語氣很平靜,甚至有些順其自然的老道。見他這副德行,宴鳴轉而看向一直不想搭理的宮藏,“那你呢,張随,你隻能讓寶愉當個司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