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前還有一件事情需要确認。
坐進辦公室,宮藏随即撥通律師的電話,詢問許奉海遺産案的處理進度。
随了解深入,許寶愉的那個姑姑的居心就浮出水面。許奉海剛出事那陣,他的公司上下大亂,姜惠雲和許寶愉沉湎于悲傷,許繼月便趁機完成了股份轉讓,還順便哄騙着許家母子簽下幾份委托文書。
他們倆能夠獲得的遺産和股份就這麼被“委托”給了這個黑心姑姑……
律師已經幫忙讨回了許寶愉因得的那部分現金遺産,但是股份還沒辦法實現轉移。
“約六百萬,”律師翻看着幾份文件,又說,“還有幾套不動産,因為姜女士的案子暫時被銀行凍結了。”
看來許繼月現在還沒出國,就是等着姜惠雲正式宣判,連着這部分資産也吞了。
宮藏冷笑,這是一丁點東西也不給許家母子留,存心将他們趕盡殺絕。
凝了凝神,宮藏繼續問:“姜阿姨什麼時候宣判?”
“下周……”律師略顯遲疑,“因為接手得晚,很多材料收集不全,所以這次庭審我們不占優勢,隻能等宣判後再請姜女士上訴。”
“嗯,”很多事情急不得,宮藏揉搓着額頭,“許寶愉的現金遺産呢,什麼時候能拿到?”
“也是下周,但是他最近就會得到許先生的遺産律師的通知了。”
挂斷電話,宮藏整理了一份投資顧問和投資計劃彙總,找機會拿給許寶愉。
六百萬。投資得當的話,足夠許寶愉回到學校衣食無憂地完成學業,理想狀态下,也能幫他穩住初入職場的那段煎熬期,直到他能擁有穩定并豐厚的收入……
那個時候,許寶愉應該會對這場鬧劇釋懷了吧?
有人因為即将到來的分離焦慮不已,有人卻因為一張嶄新的職業照而春風得意馬蹄疾。
許寶愉晃了晃手裡的照片,得意洋洋地給“張随”展示。
午餐時間的土豆粉店,音響裡播着時下的大熱歌曲,可許寶愉的聲音還是那麼好聽,一字一句往宮藏耳朵裡鑽。
“沒想到馬上就出片了,錦晟的效率還是可以的嘛!”許寶愉昂着腦袋,“而且我照完相回公司的時候,照片就已經更新在官網了。”
宮藏忍不住笑,“這是合作的攝影機構,不算錦晟所屬。”
“那也是,能找到辦事效率這麼高的合作方也很厲害啊!”許寶愉欣賞着自己的照片,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西裝,打深藍色的領帶,頭發被摩絲整齊地固定着,露出标準的笑容……
換做以前,他從覺得這種照片千篇一律,把所有人都照得跟晚會主持人似的。可當他換上這幅扮相,照下照片,突然覺得很有歸屬感,開始真正認可自己的職業,認可自己是錦晟的一份子。
“我把我的英文名也改了,以後就叫‘Baoyu’了。”許寶愉把職業照遞給“張随”方便對方仔細欣賞自己的英姿。
“張随,你記得把信息更新給人事。需要拍照的話,我也可以陪你。”許寶愉不遺餘力地把這個“小透明”往人群中拽。
“張随”那麼努力,他的努力值得被所有人看到和尊重。
可是,宮藏不是“張随”,他騙得了許寶愉,騙不了别人。而且很快,許寶愉也要得知所有真相了。
“我跟你說話呢,你有沒有在聽啊?”許寶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張随,從今天早上開始你就很不對勁,怎麼了呀?”
許寶愉轉轉眼珠,“是有人欺負你了嗎?”
“沒有,”宮藏搖頭,“就是覺得沒有必要。”
“怎麼會沒有必要呢?”許寶愉較真地說,“讓大家認識你,喜歡你,不好嗎?”
宮藏自嘲地笑,他這個人身份,恐怕很難有人喜歡他。
“你笑什麼?”許寶愉皺眉看他。
幾乎是自暴自棄,宮藏問他:“那你呢,你會喜歡我嗎?”
這個問題直接給許寶愉問懵了,過了漫長的幾秒,許寶愉才如夢初醒地幹笑,“當然啦,你是我的朋友嘛!”
哪有人不喜歡自己的朋友的?
“張随”是不是又在孔老闆那裡受傷了?
許寶愉看着低頭安靜吃粉的“張随”,心裡怪不是滋味的。
就是覺得,不管那個孔老闆有多好,都不配!
傍晚,臨近下班時間,許寶愉突然收到“張随”的信息,說今晚要陪老闆應酬,讓他一個人先開車回家。
許寶愉撥了個電話過去,“張随”那邊還算安靜,看來還在工作。
“我可以去接你的,接送老闆應酬,也是我的職責嘛!”許寶愉争取。
最重要的是,或許能遇見讓“張随”牽腸挂肚的孔老闆……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麼人把“張随”迷成了這樣。
拗不過他,宮藏隻好答應,那你先把我送過去吧,結束時間未定,太晚的話我再自己打車回家。
“好!”許寶愉滿口答應。
電話挂斷的前一秒,聽筒裡突然傳來另一道聲音,“宮總,我們、”
宮總?
許寶愉恍惚片刻,大概是聽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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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藏不太喜歡國内的企業文化,說是“文化”實則是“陋習”。
他不懂為什麼很多公事都要放在私下的飯局裡進行,會議室難道不是一個更冷靜更客觀的溝通場所嗎?
非要擠到一個包廂裡推杯換盞、虛與委蛇?
可是沒辦法,《繁星的約定》一經上線就取得了巨大反響,填補了國内遊戲裡視效精細度的漏洞,也因此,《完美偶像》目前的日活用戶越來越少。
下個月,新版本就要上線了,依目前的情況看,再不積極尋求突破,上線即是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