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洗硯給這丫頭一點面子,短暫讓她黏糊地抱了那麼十秒左右,然後就捏着二妞妞的後脖領子,把這張牙舞爪的大閨女從自己身上扯下來。
“嘿嘿嘿。”梁洗硯吆喝三聲,“多大個閨女了,還這麼大馬路上就一頭悶你哥懷裡呢,能不能避避嫌,小心以後找不到對象。”
“怕什麼啊。”二妞妞小京妞兒一個,說話懶模樣,從梁洗硯身上下去後翻了個白眼,“你不是一兔兒爺嗎,你又不喜歡女的,怕啥。”
“喲,合着我是腦門上拿筆寫上我是兔爺了還是怎麼着。”梁洗硯彈個舌,伸出食指戳在二妞妞腦門上,給她戳出一個紅印子,“傻丫頭,别人上哪知道我喜歡男的去,他們隻會瞎編排咱倆的關系,長點兒心。”
“你是我哥怕什麼,打小,你,我,金子哥,咱們仨睡一張床都沒事兒,現在窮講究什麼啊。”二妞妞吐了吐舌頭。
梁洗硯放棄跟她掰扯,回身拉開奔馳的後座,從裡面順了一束花出來,塞在二妞妞懷裡。
“給我的?”二妞妞低頭一看,眼睛都亮了。
“嗯。”梁洗硯靠在車門上看她笑,“好歹也是個腕兒了,演完一場話劇,總得給你送束花表示表示。”
“還是四寶哥最好!”二妞妞歡快地好似隻小喜鵲,蹦跶着扒開包裝花束的紙,那裡面的花一看就是梁洗硯自己插的,比花店随便買的漂亮好幾倍。
她四寶哥這插花的審美可是一絕。
“明兒就不送了。”梁洗硯搓着胳膊笑了笑,“今兒是回北京第一回接你下班,才想着買的。”
“四寶哥。”二妞妞斜他一眼,嘟嘴,“我發現你這人忒摳門。”
梁洗硯啧一聲,“您一天一場話劇,有時候上午場還得雙開,我天天接您下班,我要是每天給您一束花,這一年得多少錢。”
“您是内差錢的人嗎?”二妞妞抱着花傻樂。
“差。”梁洗硯打一響指,“你哥早上吃鹵煮還得跟攤主磨嘴皮子求他多送我一張糊塌子呢,你哥我啊,是真差錢。”
二妞妞在後頭嗤一聲,被他這話逗得直樂,過了會兒掰開梁洗硯的手,把這束花又塞他臂彎裡了。
“幫我拿一下四寶哥,我進去上個廁所咱就走。”
二妞妞一邊說着,手腳麻利摘下斜挎包,垮一下挂在梁洗硯脖子上,然後又摘了頭上的帽子,一扭手扣在梁洗硯腦袋上,順手還把自己脫下的外套搭他肩膀上。
“得,拿我當晾衣架了這是。”梁洗硯剛才站在晚風裡頭抽煙的時候還覺得自己挺帥呢,結果被二妞妞這麼一折騰,一身氣質全沒了,跟個小跟班似的。
二妞妞才不管他,小妮子撒歡就跑了。
梁洗硯兩手攤開,無奈地低頭看了眼這一身的零零碎碎,想起小時候二妞妞愛玩芭比娃娃和貼畫的時期,勒令他和金汛淼兩個在院子裡坐着不許動,她拿個梳子過來給他們倆化妝打扮,貼了一身的粉嫩貼畫。
那會兒也是這樣,不敢動,一動那貼畫就嘩啦啦往下掉,隻要掉了,這死丫頭放開聲兒就哭,哭得一張嘴能看見嗓子眼。
梁洗硯拉開車門,把這一身的東西全都丢進後座,最後隻剩下那束花還捧在手裡,怕壓了,正琢磨怎麼放才好,身後忽然有人說話,給小梁爺直接吓一激靈。
“梁,洗,硯!”那人捏着個嗓子,喊出這仨字要多詭異有多詭異。
梁洗硯還沒回頭,先翻個白眼,這死動靜他太熟悉了,不是彭簡書是誰?
果然,一回頭就看見穿着女裝的彭簡書叉着腰站他對面,梁洗硯隻看了一眼就覺得辣眼睛。
這人的女裝扮相實在不算是高明,身材過于瘦小,沒有肉,所以穿着女性的裙子在身上時,胸前空空蕩蕩,喉結也顯眼得厲害,再加上這彭少爺的皮膚黑,化妝以後臉和脖子兩個色,又因為夜晚天熱滿頭大汗,現在一臉的妝容實在是有些...災難。
“祖宗。”梁洗硯壓住火氣回頭,沒忘了先貧嘴,“您要再這麼陰魂不散我可要去趟雍和宮求人消災了啊,到時候法器一出來碎您千年道行可别賴我。”
“你他媽的不貧嘴能死啊梁洗硯。”彭簡書隻要聽他開口,氣得臉都能綠。
梁洗硯有時候也好奇呢,這貨到底是圖什麼,就為了來他這晃悠一圈找氣受?
這得多賤皮子啊。
“你說話不捏着嗓子能死嗎?”梁洗硯微擡下巴,“我以為紫禁城早沒太監了呢,結果還留您這麼個大内總管。”
“怎麼,你不是喜歡聽曲兒嗎,我的嗓子不比那些個戲子差。”彭簡書往他面前一站,挺着的胸脯跟隻大公雞似的。
梁洗硯差點沒直接動拳頭。
他剛剛聽完人遲秋蕊的戲腔嗓子,天籁之音,轉頭就聽見彭簡書這麼大言不慚拉踩對比,登月碰瓷。
人在無語的時候會很想笑。
梁洗硯現在就被逼得有點想樂,于是他盯着彭簡書的眼睛,肩膀上下抖了抖,就那麼無語又諷刺地幹笑了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