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妞妞趁着他四寶哥能收拾她之前,腳底抹油跑了。
梁洗硯搬完了東西,又把三輪車停進院子裡,把他家王府大門落了鎖,順手把鑰匙扔給商哲棟。
“自己拿着,這是院門鑰匙。”他說,“你屋門上還有一把,插上頭了。”
“好。”商哲棟握住鑰匙。
梁洗硯打了個呵欠:“西邊,我住的屋,東邊,現在您屋,正屋進去,左邊就是書房,右邊是廁所和廚房,中間是客廳沙發,洗澡之前記得開熱水器,沒了。”
商哲棟點了頭。
“那我睡覺了。”梁洗硯呵欠連天,晃晃悠悠朝着西廂房去,“困死。”
他的手剛碰上門把手,身後,商哲棟輕聲說:“晚安。”
梁洗硯在門前頓了頓。
之前他們倆沒住一塊兒,好像說“再見”還是“晚安”都可以,但現在都住一個屋檐底下了,用“晚安”又好像更合适一點。
就是别扭。
梁洗硯印象裡,金汛淼認識他三十年,跟他一句晚安都沒說過。
商哲棟就非得天天說麼,城裡人真講究。
“晚。”他拉開門,鑽進去前扔下另一字,“安。”
西廂房的門關上後,商老師在院中站了一會兒才向正屋走去,準備洗澡休息。
帶着換洗衣服走進浴室後,他發現梁洗硯确實沒騙他,四合院叫着好聽,内裡就是一個老舊的平房而已,衛生間連着浴室,沒有做幹濕分離,隻用一個簾子隔開,地方也小得可憐。
商哲棟找了地方放下衣服,拿起地上一瓶白藍相間的沐浴露。
瓶身上:大白兔奶糖味,童年的回憶!
面前是洗手台的鏡子,商老師注意到鏡子裡的他唇邊一抹很難收回的笑意。
無論是别别扭扭的一句“晚安”,還是一瓶甜膩膩的沐浴露,又或者,是那雙敏感到經常會紅一紅,動一動的耳朵。
梁洗硯總能把“可愛”這個詞具象化。
*
商哲棟搬來的第一個早上,梁洗硯就發現了,他倆真是天上地下兩路人。
早上不知道幾點,隻知道露水還重的時辰,他躺在床上,迷迷糊糊聽見院門打開又關上,眯着眼睛看了眼手機。
六點。
昨天幫忙搬家太累,梁洗硯又睡過去了。
等到院門再次打開,腳步聲越來越近,他就聽見自己屋的門被敲響。
“四寶。”他聽見商哲棟那溫和的聲線,“今天要去看爺爺,要起床了。”
梁洗硯睜開一隻眼睛,又看了一眼手機。
八點。
“唉呀,您沒事兒吧。”他一翻身趴過去,又閉上眼,“這才幾點啊!”
“不行。”商哲棟很有耐心在門外叫他起床,又敲了兩下,“今天是我第一天搬家過來,我們倆要去跟爺爺說一聲的,這是禮貌。”
梁洗硯還困着,迷迷糊糊根本算不過來賬,含糊喊了一句:“不兒,您新媳婦兒過門啊,急什麼?”
“你也可以這麼理解。”門外的商哲棟居然認可了這句胡扯,“爺爺上午九點半要輸液,我們趕在那之前到,還能幫幫他做事,所以得起床了,四寶,回來再睡。”
“不是,那是我爺爺還是你爺爺啊,你怎麼比我還孝順。”梁洗硯胡亂又睡過去,睡了一小會兒又詐屍,“别叫我四寶!”
終于,在商老師堅持不懈叫了他五分鐘以後,梁洗硯一臉哀怨地從床上彈起來,呆坐在床邊,聽着窗外叽叽喳喳的鳥鳴。
“我買了早餐,你洗漱完來吃。”商哲棟在門外說。
梁洗硯又呆滞地歎了口氣,要是換個人這麼薅着他起床,他真得一腳就踹過去,但偏偏人家商哲棟給的理由又十分合理。
要去照顧爺爺。
所以他真是想發作也發作不了,被捏得死死的,隻能吃啞巴虧。
早晨露水正重,昨晚上夜裡穿的白背心緊緊黏在身上,梁洗硯覺得難受,擡手脫了,然後腦袋發懵地打開房門,踢踏着步子走到院子裡。
商老師正在茶桌前泡茶,一擡頭,就看見梁洗硯光着膀子,在晨光微熹中走進來。
肌肉錯落,線條優美,力量又健康,哪怕去邊境吹過風沙吃過苦,身上的皮膚依然像是刷了釉的一層素白瓷器,白淨無瑕。
商老師倒水的手一頓,就像茫茫白雪總和點點紅梅相配,這樣的皮膚上,也似乎該留下點什麼痕迹才美。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的商老師擰着眉轉開視線。
梁洗硯發現商哲棟突然狠狠扭過臉去不再看他,腦袋還懵,低頭一看才想起來。
哦,他現在不是一個人住了,不能随便光着膀子晃悠。
估計商老師正人君子,實在見不得他這幅邋遢樣兒,才露出這樣的表情。
“對不住啊,忘了您了。”梁洗硯困得了無生氣,“髒您眼睛了,以後我記着。”
“沒有。”商哲棟垂着眼,“洗漱吃飯吧。”
飯桌上擺着油條豆漿,還冒着熱乎氣兒,梁洗硯經過時就聞見香香酥酥的氣味。
“你早上出門就買早點去了?”梁洗硯問,可他明明記得商哲棟六點就出門了。
“還有晨練。”商老師說得理所當然。
牛逼。
梁洗硯打了個巨大的呵欠,豎起大拇哥,“您昨兒夜裡才來,今早就能堅持晨練,這麼大精神頭兒,以後是誰跟您過日子一天懶覺都睡不了了吧。”
他走到廁所,剛拿了牙刷擠上牙膏,就聽見外面的商哲棟說:“抱歉,我知道你昨天晚上累了要休息,隻是今天特殊,以後肯定讓你睡。”
梁洗硯叼着牙刷想:說的都是什麼玩意兒,小爺我又不和你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