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你醒了?”
“她是?”
“她是……對了,還未曾問過道友姓名?”
“孤雁飛,一介散修。那兇獸還在附近,這客棧中還有其他修士,可能與之同盟,現下如此安靜必有埋伏,還需小心行事。”
另外兩人聞言又将手中的法器捏緊了些,眉頭緊鎖。
“小心不可與那兇獸對視,不然會亂人心神。”
孤雁飛點點頭,還沒答好,另一邊的牆壁驟然破開一個大洞,滿櫃子的酒潑到地上,孤雁飛隻覺得自己耳朵生疼,然後是一段極其尖銳的聲音像是要撕破她的耳膜。
意識被痛覺和聽覺拉扯時,那靈獸忽地從洞中撲出來,直直往孤雁飛面前撲去,盡管她極快地往後退了幾步,手臂上也滲出了大片血迹。
該死。上次靈虎攻擊她,也是這個位置。
飛刃打在這兇獸身上,這獸吃痛去抓,趁着機會,其餘幾人也拿出兵刃往那兇獸身上招呼,在鱗片上拉出耀眼的火花,可再看看,分明就未能破那鱗片的防。
好在就算開了靈智,獸終究是獸,不懂戰鬥中的技巧,覺得痛便會條件反射地去抓。
幾人輪流進攻,想試探出它的薄弱之處。但那獸突然止了動作,無視其他三人的進攻直直地再一次往孤雁飛面前撲來——它就是沖着自己來的!孤雁飛如是想。
說時遲那時快,另外兩人抛出繩索,掐着首飾,要将這兇獸定在原地,孤雁飛一眼看出對方意圖,忙打着配合。
那兇獸胡亂朝前掙紮了幾步,碩大的頭顱就停在孤雁飛面前,與她不過兩個人的身位,金黃色的皮毛十分柔順顯然有人打理,頸部也有被金屬勒過的痕迹。
像是終于受不了這種疼痛,兇獸終于擡起頭來朝着孤雁飛嘶吼一聲,周邊的東西無不随着這聲音顫抖起來。
一個極細極尖銳的聲音随着這聲嘶吼鑽入了孤雁飛的身體,像是要從她身體裡抓出些什麼來。
孤雁飛覺得頭痛,擡眼一看這兇獸竟然也神色痛苦地掙紮起來,甚至她仿佛聽到了這獸的哭聲,和自己記憶裡的哭聲重合。
幽怨的,憤怒的,無力的哭聲和雨聲混合着——牽扯着來自于記憶深處的痛覺。
“不要看它的眼睛!”
孤雁飛晃了晃神才回到現實,隻覺得眼前蒙上了一層紅色的重影,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是被迷惑了。
孤雁飛忙念了幾句清心訣,從身上掏出符箓來,趁着這獸被掣肘往它頭上一按,這獸眼中火焰漸漸熄滅,孤雁飛身上的不适感也有所減輕。
眼看這兇獸被制住,忽地又響起一陣箫聲,孤雁飛下一刻便聯想到那日在蓮花樓外的吹箫人。
方才平靜了些的兇獸再次暴起,一尾巴便又掃斷了幾個柱子,整個客棧驟然傾頹,木石迸射,灰塵四起,幾人見狀也趁機往客棧外退去,免得和這獸在狹窄處争鬥。
隻是她們能走,這客棧裡的人卻走不了。
孤雁飛瞥見那廢墟邊上還有半截衣袖,上面有許多顯眼的補丁,孤雁飛記得是同住的租客,那年輕人來此投奔親戚未能如願,暫住于此,可惜遭此橫禍。
動靜太大,周圍的住戶甚至也不要命在牆頭探頭探腦,想看看方才究竟是什麼聲音。
隻是未見吹箫人。
那兇獸不靈活,硬抗了房屋倒塌的沖擊,此刻方才鑽出來,隻是站在廢墟上并無動作,隻是呲牙做攻擊狀。
它雖然破壞力不算很強,可那護甲難以攻破,又善于惑人心神,實在有些棘手。
孤雁飛朗聲道,“既然我們都交過一次手了,此時又何必躲躲藏藏?”
回應孤雁飛的隻有呼嘯的風聲。
“我倒要看看你是哪路的修士,無視仙凡兩界之别,在此裝神弄鬼。”那個被稱作素湖的人也道。
風聲裡混雜了腳步聲,遠處閃還爍着幾點橙紅色的光亮,應該是這附近的官兵收到了消息,正往這邊趕來。
“不如先設下結界,以免兇獸再傷及無辜。”那玄天修士接着道。
可是她們還未能施展術法,一陣黑風就自客棧中心而起,形成一個漩渦,将周圍的人都吸了進去。等官兵們到時,别說兇獸,此處已然空空蕩蕩,連廢墟都不曾見到。
黑風中不知摻雜了些什麼,實在迷人眼,當孤雁飛再次能夠睜開眼,面前一副破敗景象,土地荒蕪,目光所及皆是枯木敗草,不像有人居住的地方,更不需像修士隐居之所。
她莫名覺得有些鬼氣森森。
方才的異獸、玄天宗弟子、客棧、甚至那吹箫人都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