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不用，謝謝、謝謝。”舒雨此時才有點慌亂。

“菜單是随機的，不介意吧？”

“不會，我吃什麼都可以。”

“閩英說你有求于我，但隻能私下聊。我想，如果是隻有我能做到的，大概是和星城的高等次者有關。難道是牽連到JuneJuno高層的事？”

“先生猜的沒錯。請問你和羅貝托認識嗎？他曾經是JuneJuno集團的董事。”

“很遺憾，我們之間沒有交集。”

舒雨繼續說：“我希望你幫忙打聽他的消息，在哪裡，在做什麼……諸如此類。因為你是我唯一認識的集團高層。我想，你們之間應該有我接觸不到的交流渠道。”

“希格瑪·舒雨”，費爾南多用高等次公民特有語調咬字，讓話語仿佛附着着權威的氣質，“我首先想告訴你的是，任何時候都不要向集團的人輕易做出無償的承諾，會被吃幹抹淨的。”

舒雨莞爾一笑：“是我心急唐突了，接受批評。”

費爾南多微微搖頭，似乎不贊成他用“批評”來描述：“我會留意的。至于需要什麼報酬，如果有了進展，我會向你兌現。”

“那就太感謝了。不能無償的話，我會将暮星-衛理的工作邀請放在最高優先級。”

費爾南多微微一笑，沒有應答。

他似乎不經意地看了一眼時間，身體略略前傾，說：“那麼以上是合作的部分，很高興我們達成共識。我想我們還可以聊些别的。或許，與你做朋友，可以嗎？”

舒雨一愣：“我嗎？我……”

“你怎麼了？”恰好鈴聲響起，費爾南多自然地打開門，“我們可以先吃飯。”

機器人侍應生上完菜就立刻離開。

費爾南多照着機器人留下的說明單，分别為舒雨介紹菜品。從星城食品工廠空運的食材，結合制作者今日的靈感，每一份都像微縮藝術品。

“如果不是考慮私密性，應該讓料理師親自來介紹的食材的。”

“我知道，這叫Omakase。”

費爾南多詫異：“你了解得還真多。”

他說完便覺得自己失言，但舒雨完全沒有注意到其中洩露的優越感，而是望着盤中餐點出神，忽然之間，沉浸在某種遼遠的回憶中。

行星年災難幾乎将地球毀滅後，如何保存與利用遺留的舊紀人類文明成為後世代人類的重要命題。

關于舊紀龐雜而無關痛癢的生活内容，是可共享給全體公民的，在共育園的曆史記錄館藏中也有部分複刻。

曆史記錄館每人一周有一次申請觀閱的機會，舒雨每周都不會放棄。

“Omakase”是他随意翻看舊紀人類的圖文生活記錄時看見的，發源于曾經位于東方的陸地飯店，顧客不必點單，完全由廚師決定當天的餐品。

他當時還處在沉迷過家家的年齡，結束觀閱後，興沖沖跑到舒越面前，神秘兮兮地說要給他看好東西。

他讓舒越不要吃晚飯，聲稱要親自為他制作“從未見過”的大餐。實際上，他偷來的形狀各異的盤子裡裝着的，不過是可食用鼠肉、複生蕨葉與各類醬汁的重複搭配。舒雨絞盡腦汁，給每道菜編出一個寓意。

結果是舒越半夜急性腸胃炎發作，被緊急送到值勤醫生處。

直到手裡的筷子掉到桌子上，舒雨如夢初醒：“啊，對不起。我剛剛走神了。”

“沒關系。”

費爾南多好脾氣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