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不擔心？他都沒有聽見舒越的聲音。

他甚至想從垃圾處理器中翻出用過的靜谧卷，看看是否還有一點殘餘。舒雨又不自覺地咬住舌側軟肉，汲取一點清醒。他不想被費爾南多目睹焦慮到狼狽的模樣。費爾南多不會認可一個輕易就失魂落魄的人作為好的合作對象。不過，他至少清潔了身體，應該也不會太過不堪。

撥給舒越的通話仍處于無人接聽狀态。

舒雨準備再詢問費爾南多時，門鈴響起。

舒雨打開門，首先看見費爾南多，身後是兩個穿着集團安保專門制服的高壯男人，一左一右攙扶着舒越。

“這是……？”

費爾南多按住舒雨肩膀：“放心，是衛理公司的鎮靜安眠劑，合法的，有安心聯盟的無害認證。不相信的話，明天你可以帶他去醫院進行全面檢查，費用我來出。”

“謝謝，實在麻煩了。是發生了什麼嗎？”舒雨伸手想接過舒越，被費爾南多攔住。

“我們進去聊，方便嗎？”

“對，對，你們快進來。要喝什麼？我們這裡有彩虹氣泡水、碳酸檸檬味飲……舒越的卧室在這裡。”

“不需要。”費爾南多說，“他們把人放下就走。”

費爾南多帶來的下屬像未接入語音功能的搬運機器人，将舒越平放到床上後便迅速離開。

費爾南多不等舒雨招呼，便自行在客廳中央的沙發一側坐下，仿佛主人一般，等舒雨坐到他旁邊後開口：“長話短說，我們的電子眼監測到魚籽鋪附近發生沖突，裡面有個人影像是那孩子……”

舒雨指出：“舒越已經成年了。”

“舒越，他當時即将被另一家公司的安保警員執行扣押，我們也是不得已，用這種方法控制住他，這樣也方便我們與對方周旋，希望你理解。”

“魚籽鋪”是舊紀廢棄的地鐵站，後被改造為一條雜貨街。離平行街有不短的距離。

舒雨曾經有一段時間喜歡去淘些舊物。

“我明白。我們今天吵架了，非常抱歉，讓你費心。”

費爾南多說：“沒關系，你需要好好休息。”他這麼說着，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舒雨看着費爾南多，這個深夜前來卻衣冠楚楚、氣質優越的男人，直接問出疑惑：“我是不是打擾你的工作了？”

問完舒雨便覺得自己傻透了。打擾工作也不比打擾休息更嚴重，費爾南多會不會覺得他妄圖窺探他的隐私？

“不好意思，我……”

“沒有打擾。”費爾南多露出笑意，“我恰好要從公司離開，非常巧。”

費爾南多低頻的音色十分催眠。舒雨不禁捂嘴打了個哈欠，接近48個自然時後，困意姗姗來遲：“那就好。”

“那麼，我也不打擾你了，關于後續合同，我們再聯系。”

舒雨送他出門。他穿着寬松的長袖睡袍，顯得搖搖欲墜似的。

“再見。如果舒越有什麼問題，也可以聯系我。我已經為你開通了通訊直聯權限。”

“好的，再見。”

費爾南多仍在門口停留着，遲遲沒有邁步。

是他道别的禮節沒有到位嗎？舒雨不敢貿然關門，遲鈍的大腦艱難思考着，他需要握手嗎？還是什麼？

“希望不會冒犯到你。”費爾南多突然說，随即輕輕拉動舒越手腕，讓他跌進懷裡。

“……費爾南多？”

舒雨不知所措，手腳僵硬，胸口又異常溫暖。

“據說擁抱可以促進多巴胺分泌。”費爾南多緩緩說，“不要把自己逼太緊了，等我們固定契約後，任何困難，都可以找我解決。現在好點了嗎？你剛剛簡直像個找不到食物的小吸血鬼。”

舒雨給面子地笑了一下，閉了閉眼睛。

“嗯。”

他第一次這樣近距離接觸陌生的體溫和氣息，卻生不出一點反感，甚至感到異樣的安甯愉快。或許費爾南多說得對，擁抱可以促進多巴胺分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