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清官中的清官,退一萬步說,在這個時代,能供出讀書人的家庭大部分沒那麼拮據,原聽寰身上的氣質也很不像鑿壁偷光那派的。
也可憐原見月,知府家妹子出身,如今卻要為了一碗酸梅湯出賣苦力。
容葭眼露同情:“多謝你帶原公子來幫忙,等常大叔将吃食帶到,我請你吃最新口味的香脆米。”
“真的!”原見月大喜,眼睛都放光了。
容葭見她吃貨屬性不改,笑眯眯地點頭,暗忖着,陰差陽錯結識了原見月,也算她運氣好,和她搞好關系,或許能有機會向原聽寰打聽養魚的事。
原聽寰說是需要容葭從旁壓陣,實則手裡捏得很穩,容葭和原見月有一搭沒一搭說着話,時不時朝他那邊觀察,又過了約莫一盞茶時間,他仍是八風不動地控着線。
容葭忍不住小聲和原見月吐槽:“原公子在家裡也是這副模樣嗎?”
“哪樣?”原見月下意識地反問後,很快心領神會過來,皺了皺鼻子,似埋怨非埋怨地道,“是啊,哥哥就是這樣,什麼都不同我和莫清說,誰也猜不出他心裡在想什麼。”
她似乎還想說什麼,瞅了瞅容葭的臉,又咽回了肚子裡。
容葭的目光再次飄回水面,她隐約察覺到原聽寰周身的氣場放松了,仿佛代表着這場漫長的較量終于要接近尾聲了。
她收回了聊天的閑心,踱過去,目光緊緊盯着水面。少頃,隻聽圍在原聽寰身後的人齊齊一聲驚呼,魚線那頭的水面突突撲打出幾個漣漪,魚兒終于出水了!
那絕對是一條大魚,容葭在幾番拉扯中已判斷出魚可能比她一開始的預期還要大,此時遠遠望去,魚鱗在陽光與河面的反射下閃着耀眼的白光,僅憑目測,甚至可能達到二十斤。
容葭險些樂得合不攏嘴,立馬提醒莫清去拿抄網。其實她還沒開口,莫清已先行動了。
這個時候更不能松懈,原聽寰臉上亦浮現慎重的神色,手上使着巧力将大魚往水邊的方向拉。
魚兒接近岸邊,莫清索性脫了鞋子,挽起褲腿,面色興奮地蹚進水裡去抄魚,生怕這得來不易的戰利品被放跑。
他一抄網剛伸出去,那大魚一個打挺,濺起的水花撲了莫清滿頭滿臉。
“呸呸呸!”莫清一時被迷了眼睛,條件反射地往外吐水,空出來的手在眼睛上抹了把,嘟囔着去撈魚。那魚經過這最後一次掙紮,似是徹底沒了力氣,認了命,像一條躺平的鹹魚被撈進了網中。
“撈到了!”
“好大的魚!”
翹首以盼了半個時辰的衆人終于等到這出戲的大結局,不約而同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那氣氛就像在開什麼頒獎典禮似的。
莫清使勁提了提抄網,咋舌道:“沉得很!容姑娘,你莫不是把河神釣上來了吧?”
“去去,童言無忌,這話可說不得。”容葭連忙念叨了好幾聲童言無忌。
她自己雖然百無禁忌,但不知道這裡的人迷不迷信,把她看成什麼不吉利的人就糟了。
幸好秋餘鎮應該沒有這種傳統,衆人紛紛圍上去觀看那條難得一見的大魚,有人笑道:“容姑娘,你把最大的這條魚王釣上來了,豈非不給之後比賽的釣手留後路?”
容葭失笑,也不是她成心想釣這麼大的魚,隻怪錦鯉之神太眷顧,是鐵了心要支持她在古代發展釣魚事業啊。
“一會兒的比賽,我不參賽,保證各位選手之間是公平的。”
“報名參加賞金賽有條件嗎?”一個人發問道。
“沒有條件,隻要願意參賽,一視同仁。”
容葭話音剛落,就聽一個還稚氣滿滿的童音道:“那太好了!阿東,我要參加!”
嗯……?
誰家孩子,這點年紀就要走上這條不歸路了嗎?
容葭好奇地朝聲音的來源看去,原來是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衣着考究,身後跟着兩名仆人一樣的成年男子,看起來是富貴人家出身。
雖說釣魚某種意義上實踐出真知,很依賴經驗,但在限時較短的比賽中,什麼奇觀都有可能出現。容葭很是聽說過一些純新手靠運氣爆護、甚至釣到金銀珠寶之類的逸事。
獎金反正要掏,頒給誰都一樣。若是能創造精彩的故事,比平平無奇的比賽吸粉多了,容葭深谙這個道理,所以看到面前的小孩,她眼前一亮。
她的招魚體質,不僅對自己有效,對近在身邊的人可也是有效的。要不是如此,她也不會從一個不感興趣的路人,硬生生被父親帶上了釣魚冠軍路。
“當然可以,歡迎這位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