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帕子中有幾粒半焦的芝麻,夏文柳鼓鼓臉:“席家大郎,行事好不講究,下次直言便是,莫要動手動腳。”
席衡慚愧,不敢多說,行了個折腰叉手禮掩面自悔去了。
他自認年紀不大,但未曾黑化的女郎小他一輪,确實還是高中生。
作為一個現代人,對未成年人有丁點想法他都覺得自己很刑。
何況剛剛她灰撲撲的沾上一臉芝麻,和樓下小花貓似的。
可他沒有這種想法,不代表他能肆無忌憚地動手動腳。
在這個朝代,他們是可以結婚的年紀和關系,還是注意點好。
夏文柳見他誠心悔過,心氣平複下來,也對着折腰叉手。
點到即止。
“喲,看看,還沒結親,兩位良人就相待如賓了,真是羨煞旁人。”一旁傳來直爽的打趣聲,是嘉娘子。
她瞧着兩人轉頭,便向兩人招手:“快過來,這家布莊是我的老東家,行事最是厚道,可謂無尖不商。趁着我在,幫你們掌掌眼。”
她一手挽住夏文柳的臂彎,偷了糖似悄悄說:“我知道這東西底價在哪,這段時間為了換人丁稅,布莊收了一房子的絹布粗布,當下最是便宜。”
她又瞄了席衡一眼:“你們兄妹倆初來乍到,行李不多,趁着現在多買幾匹布,等你兩結親,就家累繁重、思慮繁多了。”
“我打聽孟府即将要招侍女,過幾日帶你去見管家,再還你表兄便是。”
夏文柳哭笑不得,嘉娘子這是敲打席衡。
她知道席衡家底不豐,擔心自己這個逃災來的表親自嫁自身,以後得不到尊重。
便想先讓席衡出些許血,再讓自己賺錢平上,以顯示能耐。
夫妻經營之道,有來有回,互相虧欠,賬目牽扯越多,夫妻關系越牢。
可惜,她和席衡不是真夫妻。
夏文柳推辭:“嘉娘子,結親時日尚遠,且我兄妹二人微有積蓄。一匹做兩人衣裳的布還是買得起的。”
雖然拒絕了,但世間真情難得,嘉娘子對自己似是一見如故,她也頗為觸動。雖不知她為何如此熱情,待有機會報答一二便是。
夏文柳暗暗歎息,現在還有一堆事要處理呢。
夏文柳把人反着向外送:“倒是真有事要問嘉娘子,大郎想做點小生意,想買些炭、海貨、油鹽醬和面粉,不知哪家的東西物美價廉?”
席衡……很好,我那嘴松的阿娘,不過也是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要買炭。
小時候剛剛有記憶的時候孤兒院還是用蜂窩煤炭的,不過後面很快就疊代到各種電器了。
席衡乖乖地跟在兩位身後,看着嘉娘子刷臉似的,給各家掌櫃介紹夏文柳和順帶介紹自己,然後講價、收貨、出門。
自己全程恍如一個點頭、微笑、和背貨的木頭人,半貫錢花得隻剩下四十餘文,背上也有六十餘斤的東西了。
不愧是經常來縣城的高級藍領,對價格的把控驚人。
多虧她,自己至少省了上百文。單是買的兩稱炭,就從二百二十文砍到一百六十。
嘉娘子在現代,一定是能在采購部定能大放異彩的人才。
再到屠夫處買了兩斤五花肉,兩文三斤的無肉大棒骨,一共才十六文。
家裡傷病人多,怎麼能一直吃素。
何況這幾天他沒有吃到肉,也饞嘴了。
席衡準備今晚給幾位大顯示身手,雖然浴佛節擺攤是素食,但今晚在自己家當然要做肉餡馄饨。
看到一旁有賣韭菜的,又買了兩斤。
今晚就做香菇鮮肉、韭菜鮮肉和純鮮肉馄饨吧。
買完東西後,席衡一行人走到正街十字路口的一間青磚小房子,這是管理正街商鋪和攤販的衙役值守處,進門見隻有一位面色微愠的青年衙役。
席衡見狀,姿态更是謹慎,秉明情況後繳納二十文定金。
拿走一個寫着八十五号的木牌,就算是把下旬十天的位置定下了。
本來席衡想隻定五日,被告知若是想自行選擇位置,隻能定一旬的。
席衡想想,同意了。
席衡挑了方才遇到嘉娘子的布莊門口。
出門後向城門走去,一路上嘉娘子和夏文柳閑聊,說:“當朝至尊(皇帝)可謂仁慈,這幾年天災頻發、戰事頻起,卻沒有廣征名稅,而是賣官赈災。聽阿姊說最近國庫空虛,至尊又有此打算……”
席衡聽着聽着,突然升起種被上司點名的悚然感,他看向若有所思地和自己對視的夏文柳。
僵硬笑着,同時微微搖頭。
女郎三思啊!買官上位是很容易被皇帝抄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