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祈第一次見到顧衍生,是在小學二年級的開學典禮上。
那天陽光很好,作為新生代表的謝祈穿着熨得筆挺的小西裝,站在台上背誦歡迎詞。台下第一排,一個皮膚蒼白得近乎透明的男孩正專注地看着他,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在陽光下像兩泓融化的蜜糖。
"我叫顧衍生。"典禮結束後,男孩主動走過來,聲音輕得像羽毛,"你的領帶歪了。"
他纖細的手指靈巧地調整着謝祈的領結,動作輕柔得不可思議。謝祈聞到一股淡淡的藥香,後來才知道那是顧衍生常年服用的抗排異藥物的味道——他從小患有罕見病,靠藥物和定期輸血維持生命。
"我們是同桌。"顧衍生從書包裡掏出一個精緻的便當盒,"要一起吃嗎?我媽媽做了很多。"
就這樣,一個領結和一份便當,開啟了兩人長達二十年的羁絆。
初中時,顧衍生的病情一度惡化。謝祈每天放學後都會去醫院,在病床邊寫作業,講學校裡的趣事,偶爾偷偷帶他最愛吃的草莓大福。
"醫生說...我可能活不過二十歲。"某個深秋的傍晚,顧衍生望着窗外飄落的楓葉輕聲說。
謝祈一把抓住他瘦得見骨的手腕:"胡說什麼!你會長命百歲!我還要帶你去瑞士看雪,去澳洲看考拉呢!"
顧衍生笑了,蒼白的臉上浮現淡淡的紅暈:"那說好了,不許反悔。"
高中時代,顧衍生的身體狀況奇迹般好轉。他們一起考入醫學院,謝祈學臨床醫學,顧衍生學生物工程。圖書館的角落,實驗室的燈光下,總能看到他們并肩的身影。
"等我研發出特效藥,第一個拿你做實驗。"顧衍生晃着試管開玩笑。
謝祈搶過試管一飲而盡:"那我就是你的小白鼠了,顧博士。"
同學們都笑稱他們是"連體嬰",誰也沒想到,這句玩笑在不久的将來會以另一種可怕的方式應驗。
喪屍病毒爆發時,他們正在實驗室熬夜。警報聲響徹校園,窗外傳來撕心裂肺的慘叫。
"快走!"謝祈一把拉起顧衍生,卻發現他的手冷得像冰。
顧衍生苦笑着卷起袖子——手臂上有一道新鮮的咬痕,泛着不祥的青灰色:"剛才去洗手間時...被咬了。"
謝祈的世界在那一刻崩塌。他死死抱住顧衍生:"不會的...你不會有事的...我是醫生,我能救你..."
"謝祈,"顧衍生輕輕推開他,"趁我還有意識...殺了我。"
謝祈瘋狂搖頭,眼淚模糊了視線。就在這時,顧衍生的瞳孔突然變成詭異的豎瞳,又迅速恢複正常。
"奇怪..."顧衍生困惑地看着自己的手,"我...好像沒事?"
更奇怪的是,他蒼白的皮膚漸漸有了血色,常年冰涼的四肢變得溫暖有力。喪屍病毒似乎奇迹般治愈了他的先天疾病,卻保留了他的理智。
末日初期,他們東躲西藏。顧衍生的身體發生了可怕的變化——他不再需要呼吸和心跳,卻能像正常人一樣思考說話;他可以幾個月不吃東西,卻對生肉有着難以抑制的渴望;最可怕的是,他發現自己能控制低級喪屍。
"我是怪物..."顧衍生看着鏡中自己泛青的皮膚和尖利的指甲,痛苦地抱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