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尾王華大夫外出采藥未歸沒出診,書桓一路狂奔回到武館時韓慎正在教劉恒下棋。
“公子,不好了,小姐她被當成犯人公開懸賞通緝了!”
劉恒正伸手入瓷罐中拿棋子,聞言騰地站起身,瓷罐歪倒,黑色棋子“嘩啦”灑出掉落,他直直瞪着書桓,卻問不出一句話。
師父被通緝,意思是她尚未被抓到,可懸賞告示定會引來江湖人士追逐,師父能撐到幾時呢,她會不會就此離開,棄他而去?
他該怎麼辦?
韓慎擡眼掃過少年數次變幻的臉色,小暴君與師父感情未深,或許趁機除掉劉赢,早日帶他離開也不錯。
“怎會如此,你仔細道來。”
書桓不知詳情,隻道劉赢當堂拒捕,現已不知去向。
“公子,我們該怎麼辦?”
韓慎在二人迫切注視中緩緩開口,“莫急,劉姑娘既然能從衙門逃脫想必一時半會兒不會被抓到,若她真是被人陷害……”
“師父一定是被人陷害的!”劉恒笃定道。
韓慎被打斷也不生氣,平和地反問道:“那麼,以你對師父的了解,她若被人陷害會作何反應?”
“不知道。”劉恒隻知道師父絕不會做那等惡事,想到師父平日品行以及對自己的态度,他漸漸安了心,“師父武功高強又聰明,一定會為自己洗脫嫌疑!”
也定不會抛下他。
韓慎察覺到劉恒的情緒變化,眸光微深,不動聲色道:“既然如此,我們不如就相信你師父的聰明才智能夠為自己正名?”
他斂袖拾起散落桌上的棋子,一旁書桓立刻去撿掉在地上那些,将每顆棋子擦淨放回瓷罐。
韓慎接着道:“當然,我會書信一封,托人關注此案,就算你師父被抓也定不會被輕易定罪,這下你可放心了?”
劉恒微怔,心中陡然變得警惕,直直望向韓慎,“為何要幫我師父?”
世上哪有那麼多好心人,劉恒根本不相信眼前這位來曆不明,叫人看不透心思的韓公子。
若他真認識大官,又何必蝸居于賀章縣這種小地方治腿,不是說大話就是另有所圖。
韓慎嘴角微不可察地提了提,正是知道小暴君生性多疑,他才費心思設計進入武館,徐徐圖之。
“說來慚愧,此事我也藏有私心。”韓慎目光放遠,淡聲回憶道,“我曾被拐賣多年,這身殘疾便是那時落下的,即便後來被家人救回也難以忘掉…對于人販子,我隻恨不能一一親手刃之,奈何力不足,也隻能嘴皮上逞能,托他人之手解心頭恨。”
說完,他忽然回過神,染上歉意,“我不該與你說這些。”
劉恒沉默半晌,竟未找出半點破綻,“先生言重了。”
韓慎搖搖頭,語氣懊悔,“方才确是我說了大話,此事我隻能盡力而為,卻不能保證萬無一失。”
他這樣說,劉恒反倒對他放心了些,“無論如何,韓先生肯幫我師父,便對小恒有恩,小恒先在此謝過先生了。”
*
話說懸賞告示貼出後在城内引起一片嘩然,百姓們出于武館多年威信對告示半信半疑,議論中全然不敢妄下定論,卻也沒人敢再靠近武館。
而去縣衙讨要說法的風清揚等一衆弟子被以聚衆鬧事之罪關押起來,武館内隻剩下幾個不頂事的照看年幼弟子,已然自顧不暇,自是沒可能幫襯劉赢。
反倒是一些江湖人士為了錢财到處尋找劉赢蹤迹,官兵也在劉赢常去的地方布下天羅地網,隻要她露面必插翅難逃。
“當家的你說,劉館主真能做出這種事兒?”強子娘将飯菜端上桌,卻無甚胃口。
強子爹倒是吃得利索,聞言眼皮也沒擡,沒好氣道:“你問我,我他娘問誰去!吃飯都堵不住你的嘴,嫌家裡還不夠亂?”
強子娘見丈夫發脾氣,以為他也懷疑劉館主,錘了下胸口,後怕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可不管亂說,虧得菩薩保佑,咱家強子沒丢。”
強子爹聞言摔了筷子,朝強子的房間罵道:“他人是沒丢,卻連個賊人面都沒見到就被吓丢了魂,沒出息的玩意兒,老子上山打獵遇上豺狼虎豹都面不改色,也不知他這孬樣随了誰。”
強子娘頓時不說話了,拾起筷子開始吃飯。
嘚,随她呗。
可真是能吹,也不知是誰去年被隻半大老虎吓病了半月,她還擔心着兒子呢,懶得跟他掰扯。
強子家兩室中間隻隔一寬約四米的廚廳,夜深人靜時尤顯局促,強子縮在被窩裡,隐約聽見娘說了什麼,爹不耐煩地讓她消停睡覺,别耽誤他明天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