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下我不會啊,算了算了,我不出去了,你繼續練劍去吧。”劉赢認命地揮手趕人,心道等徒兒成年了就給他讨個婆娘回去繼承武館,她自己遠走高飛,就誰也管不着了。
還有不到四年,忍一忍很快就過去了。
“你可别拿照顧我當借口偷懶啊,我看你第一套劍法已經很熟練了,接下來側重速度,從今天開始你每日多練兩刻。”
劉恒一點都不覺得自己被欺負了,認真地點頭道:“隻要師父不糟踐自己,徒兒定會謹遵師父教導,不會有一刻懈怠。”
“好好,師父又不傻,肯定不會糟踐自個兒的。”
劉恒前腳剛走,後腳韓慎就進門問候,倆人就跟商量好了似的,像是在輪流看守她。
這幾日因為案件的事韓慎沒少進她房裡,他表現得越發熟稔,劉赢也沒有男女大防的覺悟,兩人的相處倒是十分自然地輕松起來。
劉赢百無聊賴地坐在桌前把玩兒着茶杯,擡眸看了眼韓慎,幽怨道:“你方才是故意的吧?”
韓慎裝傻充愣,“韓某不明白姑娘的意思。”
劉赢眯了眯眼,沒看出破綻,隻得作罷,“找我有事?”
無事便不能來麼?
韓慎不動聲色道:“陳晴已經認罪,因其罪行惡劣,五日後當衆處斬,并對顧梅加鞭屍之刑以平民憤。”
“哦。”對此她沒什麼好說的,“既然案件已經水落石出,你接下來有何打算?”
這話本也是他想問的,韓慎打量了劉赢的神色,隻說兩字,“回家。”
劉赢手上一頓,自然明白他說的回家是指回平谷韓家,被人拐到外地幽禁十年,終得自由,自是最想回家的,哪怕家裡已無等他的人。
想到他的遭遇,心裡那點子本就不多的怨氣頓時煙消雲散,她正色道:“正好我要去魯陽,與你順路,不如咱們搭個伴兒吧,互相也有個照應。”
換做往常,韓慎定會推脫,這回他卻出人意料地爽快答應了。
又三日過去,在經過秦大夫确認劉赢确實沒有大礙後她終于得到解放,緊接着韓慎便與她商量出發的時間,她這才知道原來他沒急着離開是顧及她身體。
為了讓他早日回家,最終定下第二日一早就出發。
出發前周縣令在酒樓擺謝宴,請了六子,劉赢和韓慎,也算給他們踐行,周縣令酒量不大行,很快就喝高了,聲淚俱下表達對幾人的感謝,對錦衣衛的佩服,以及對罪犯的痛恨。
六子年紀小,沒喝過多少酒,酒量比周縣令還不如,且不自知,最後變成了兩人當桌抱頭痛哭互相吹捧,另外兩人無比清醒相顧無言的場面。
劉赢倒是想喝,奈何出門前她家好徒兒千叮咛萬囑咐師父不能喝酒,并拜托韓慎幫忙盯着,韓慎答應了,以至于席間每每當她摸向酒壺時他就會先一步拿走,然後一臉為難道:“還請阿赢姑娘以身體為重。”
韓慎也喝了幾杯,從他的反應速度來看顯然是沒受酒影響,但劉赢覺得他可能有點醉了,否則為何突然喚她“阿赢”?
劉赢吃飽了,沒眼看那二人耍酒瘋,又不能喝酒,便借口出去透透氣提前離席,不料六子追了出來,纏着她講述他的豐功偉績,并要求明日一起上路。
酒樓内,周縣令在六子離開後穩定了些,不再掉眼淚,而是沉痛訴說自己對韓濟韓大人的崇拜以及向往。
韓慎笑了笑,往日溫和的目光變得深邃異常,“淡泊名利的确值得贊頌,可周大人不覺得,在如今的官場中談淡泊名利有些可笑麼?韓家世代清廉,換來的還不是一夕滅門,連兇手都沒抓住一個?”
周旦微愣,打了個酒嗝,随即皺眉看着韓慎,“賢弟這話是什麼意思?”
韓慎語氣平和道:“草民以為,為官者造福百姓乃是本分,但前提是要大人自己先有在洪流中乘風破浪的本事,方能渡人,否則螳臂擋車,一切都是枉然。”
周旦垂首靜默良久,像是在打瞌睡,最後擡起頭時臉上卻沒什麼醉意,“你是說我來清河縣是錯誤的?”
韓慎搖搖頭,為他斟一杯酒,笑道:“大人對草民有恩,草民隻是希望大人官途平坦,合家順遂......草民相信事在人為,大人為官清正,無論在何處都會有所作為。”
周旦一時沒搞懂韓慎的意圖,見他不願多說,反問道:“你将來有何打算,可要入仕?”
韓慎面露驚訝,“草民無才無德,連科舉是何物都知曉,可不敢生妄念。”
“如今朝堂......入仕并不止科舉一條路。”周旦總覺得眼前人并非池中物,“這起命案算是大案,你有功勞,我可以為你寫推薦信。”
“大人的好意草民心領了,隻是草民實在沒做什麼,不敢居功,入仕之事也從未想過。”
周旦也知以他現在的身份光憑一個縣令推薦可不夠,就算動用周家關系也不太好辦,“不急,你還年輕,可以慢慢考慮将來,如果有朝一日用得上我,你可千萬别客氣。”
此時的周旦怎麼也想不到,下次兩人再見面時,眼前這名不敢随意接受幫助的年輕人已然坐上他高不可攀的位置,隻一句話就能定百官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