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春香不是第一次和孟三刀打交道,卻頭一回見他露出這般兇狠神情,意識到事情不妙,她也顧不上問緣由,連忙朝後台使了個眼色。
很快一名十五六歲的小夥計從後堂跑出來,喊道:“郝老闆,貓找到了,找到了!”
在郝春香故作驚訝地盤問中,小夥計當衆做出了解釋,原來是負責照看小貓的夥計上茅房時,三隻小貓被大貓叼走了,小夥計是循着貓叫聲在後院一個空房間的床底下找到它們的。
“小貓沒丢,大貓還找回來了?”
“可曹捕快不是都承認自己拿大貓引開夥計了?”
“嗐,事沒做成呗,要不然他怎麼急着誣陷别人呢。”
不必等王大人斷案,衆人心裡已然有了猜想,并對此事後續再沒了興趣,也沒耐心在酒樓待下去,王隐從錢家仆從房間出來時,衆人正吵着要離開。
郝春香心裡沒底,對待王隐的态度也有所轉變,“大人,您看?”
王隐并未為難她,“酒樓和客人都是郝老闆的,自是由你做主。”
郝春香聞言心中大囧,最後紅着臉吩咐夥計開門請客人們離開,因退了入場費,多數人都沒有怨言,少數心懷不滿的也都忌憚王隐和孟三刀在場沒敢鬧事。
待衆人離去,臉色如墨的孟三刀才有了動作,他走到王隐跟前,努力克制心中的怒火,盡量心平氣和道:“經大人方才提醒,突然發現鹽實在太貴,鹹魚生意怕是沒幾分利潤,好在從錢家訂的鹽還沒交易,可以毀約,所以孟某決定不做鹹魚生意了。”
王隐可有可無地笑了下,仍舊是那副寵辱不驚的神情,“孟幫主的生意做與否,無需跟本官交代。”
孟三刀見他這般反而心裡沒底,正考慮要不要投誠表示一下,一名官兵忽然跑進酒樓,跟王大人耳語。
隻見王隐笑意加深,似乎聽到了好消息,接着頗有意味地看了眼孟三刀,“本官有大案急需處理,孟幫主請自便。”
“等等。”孟三刀一咬牙,為了幫派的未來,他今日隻能拉下臉皮做小,“錢家所做之事我等絕無參與,還請大人明鑒。”
王隐笑容變淡,“本官斷案一向隻看證據,自不會冤枉任何人。”
孟三刀臉色微變,話是這樣說沒錯,可若王隐堅持認定今晚的事是他幫錢家打掩護,他真是有嘴也說不清了。
“大人要如何才相信我等清白?”
王隐默了默,“孟幫主的為人本官自是信得過,清白與否暫且不談,孟幫主若是想幫忙,本官此去查案免不得要檢查物品是否合規,那狼犬尋物的本事令本官大開眼界,不知可否借用?”
他果然知道!
孟三刀當即答應,“大人用得上是那狼犬的福氣,莫說一隻,便是十隻也全憑您差遣。”
王隐颔首笑笑,“孟幫主果然心懷大義,倒用不上十隻......五隻就好。”
孟三刀:“......”狼刀幫統共也就養成了六隻,他是故意的吧?!
最後孟三刀隻能忍痛割愛送出五隻名貴狼犬,但他萬萬沒有料到,王隐之所以能夠破獲錢員外販賣黑鹽一事,靠的就是他的狼犬聞出了藏在馬肚子和錢家暗倉裡的鹽包......好在官府沒有追究狼刀幫的責任,孟三刀隻能吃下這個啞巴虧,含淚賣出一隻狼犬賺了三千金。
*
從春香酒樓出來,劉赢若有所感,又茫然不解,“我看曹捕快與狼刀幫的牽扯不像是假的,可這場鬧劇下來好像除了曹捕快露出馬腳,其他人誰也沒有實質性得失?”
韓慎一語點醒夢中人,“今晚令阿赢最印象深刻的是什麼?”
“狼犬......”劉赢恍然大悟,今晚過後,狼犬身價一定大漲,或許會成為下一個“波斯貓”,但她又覺得哪裡不對,“以這狼犬的本事想出名并不難,何必鬧這麼大動靜引得官府關注呢?方才曹捕快說的真真的,什麼南城交易,我還以為真有其事呢。”
韓慎見她滿臉沉思,不禁笑了笑,“想不通就不要想了,或許明日就有了答案呢。”
劉赢的确想不出個所以然,放松地呼出一口氣,用實際行動贊同了韓慎的說法,她正要說些輕松的話題,卻聽身後傳來“哎呦”一聲呼痛。
扭頭一看,竟有一個人從酒樓二樓跳了下來。
劉赢眯起眼,覺得那人身形有些眼熟,忽而大驚。
“姚善卿!”
聽到熟悉的令人恐懼的聲音,姚善卿身子一僵,顧不上腿腳劇痛,連頭也不敢回,立刻手腳并用爬起來跑路。
可弱小的他哪裡跑得過武林高手,還沒跑出三步就被身後卷來的一陣風刮倒,狼狽地在地上滾了一圈。
劉赢沒忍住又踹了他一腳,聽到對方痛哭求饒才冷幽幽地道了句,“你挺會躲啊,姚老三。”
“赢姐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您看在我妹我父母哥哥們的面子上就饒了我這一回吧,我再也不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