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幸之餘,韓棟又為自己偷聽被抓包感到羞恥,于是連忙道别回房去了。
與此同時,離開池塘附近的劉赢立刻趕往韓慎居住的院子,守了一段時間,确定他沒有危險後才離開。
她并未聽取郭杭的建議躲起來,而是巡視整個韓府尋找可疑之處,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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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飯後韓慎帶客人參觀藏書閣。
由于是木質地闆,劉赢躺在二樓能清楚聽見樓上三人的對話。
“不愧是書香門第,郭某生平第一次看到這麼多藏書。”郭杭道。
韓棟遺憾道:“年幼時我曾來過,這藏書閣整整三層皆布滿了書籍,可惜後來......怕是丢失了許多孤本吧。”
郭杭語氣疑惑,“怎麼,還有人敢私吞忠臣财物?”
韓棟沒有接話,朝韓慎看去,後者淡淡一笑,“有官府幫忙,借了書的都已陸續歸還,因三層光線充足,皆是各科精品,韓某才帶兩位來此,樓下多傳記雜論,兩位若是感興趣,可自行前往閱讀,恕韓某腿腳不便,就不親自領路了,兩位自便即可。”
韓棟有意科舉,自是對玩樂雜志不感興趣,而是像看到寶一樣尋看書架上的種類,心道若是父親當年也取上幾本,也不至于使他至今總覺自己在書海閱曆上差人一等。
“本以為再無緣這些古籍,曾遺憾多時,托堂兄的福,沒想到還有重見之日,愚弟真恨不能住在這裡。”韓棟動容道。
韓慎大方道:“秀玉想看随時過來便是,若他日離開平谷,有中意而沒來得及讀的,可抄錄帶走。”
韓棟心中略失望,他還以為韓慎會直接把孤本送給自己,不過隻是一瞬的想法,身為讀書人自是清楚古籍孤本的重要性,韓慎自己都讀不過來,又哪能随便将家族收藏送與他人呢。
想到昨晚送醉酒的韓慎回房時得了幾樣值錢玩意,韓棟很難露出不滿之色,立刻拱手道謝,“多謝堂兄厚愛,那小弟便厚着臉皮借閱了。”
郭杭随手拿出一本書翻了翻,見二人客套完,将書放回去,笑道:“在下可比不得二位博才多學,也不考科舉,便不假裝文采挺在這别扭自個兒了,還是野史話本之類的比較适合在下,還請二位恕罪,郭某暫且失陪啦。”
郭杭興沖沖地離開,甚至沒過問位置,便也沒注意到韓慎探究的目光。
郭杭進入二樓書閣,關上門,回頭便用氣音小聲呼喚,“阿赢姑娘,你在嗎?”
正一腳踩在窗沿上準備離開的劉赢嘴角微抽,他還真是陰魂不散。
為免被他的呼喚聲暴露,劉赢折回去用眼神示意他閉嘴,誰知郭杭樂颠颠跑向她,小聲道:“我一猜你就在這,有沒有推薦的話本趣聞志?”
“......你找我就是為了問這個?”
郭杭眨眨眼,笑眯眯回道:“在下倒是想問别的,就怕你不肯說呢。”
劉赢微微一笑,“你想問什麼直接開口便是。”
郭杭有些驚訝,甚而被少女沉靜的淺笑晃到眼睛,一時大腦空白,輕佻的話脫口而出,“不知姑娘芳年幾許,可有定親?”
下一刻他便被眼前的姑娘點了穴道,身子動彈不得。
“......阿赢姑娘恕罪,在下隻是開個玩笑,絕無冒犯之意。”
劉赢目的達成,再不浪費口舌,又給他點了啞穴後徑直離開。
索性已沒了睡意,倒不如趁現在有人陪着韓慎,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她便去問問王五有沒有新消息。
閣樓下無人,劉赢翻窗而下,并不知道樓上韓慎正一臉沉重地望着窗戶方向,書卷被緊緊捏在手裡,幾度變形。
正在附近挑書的韓棟莫名察覺到一股冷意,偏頭看見韓慎望着窗外發呆,疑惑道:“堂兄可需秀玉幫你拿書?”
韓慎瞬間回神,神色如常地回視對方,略帶歉意道:“許是昨晚吃酒太多,有些頭疼,今日怕是不能帶你與郭兄出去散心了。”
韓棟恍然大悟,擔憂道:“是愚弟考慮不周,竟忘了堂兄宿醉難受,提出要來這書閣......不若堂兄先回去休息吧,愚弟替您招待郭兄。”
韓慎實在沒心情在這繼續與二人演戲,點頭道:“那便勞秀玉費心了。”
“咱們本就是一家人,堂兄無需客氣,往後有事盡管吩咐,愚弟定傾力而為。”
劉赢是午時回韓府的,得知韓慎因宿醉今日不會出行,她便打算補覺,為了避開郭杭,特意換了地方,在距離客房最遠的下房挑了間左右都無人的空房躺下。
一覺睡到傍晚,被門前路過的三兩丫鬟吵醒。
“什麼,有人淹死在池塘了,知道是誰嗎?”
“聽說屍體都浮起來了,人不定死了多久,今兒一整天也沒聽說咱們府中有誰失蹤,應當是外人,去瞧瞧就知道了。”
光線暗沉,池塘内的浮屍以背朝天,深綠色的衣裙同長發在水中散開,偶有色彩鮮豔的魚兒穿梭其中,場面十分駭人,問詢趕來的丫鬟小厮們個個被吓得驚慌失色,不敢多看一眼。
郭杭站在池塘邊,忽然覺着死者的打扮有些眼熟,蹲下來眯眼仔細瞧了瞧,在看到斜在女子頭頂的銀簪時,不由臉色一變。
此時有人驚聲開口,“是小琴!”
小琴頭上的銀簪可不就是郭杭昨日在客廳等韓慎時随手送出去的,他還和小琴玩笑了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