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晔修筆的事情,陸管家為防止節外生枝,就讓陸晔守口如瓶,這正中陸晔下懷,忙躬身應了。
紀家不愧是書裡積善之家,陸晔在紀家幹了一天活,不但給了銅闆,還給了一小袋的粟米,并應承等玉筆修複之日,還會給銀子作為報酬,可算是待遇優厚。
陸晔不可能把東西便宜陸家,幹脆從紀家出來後上了趟山,把東西都藏在小屋之中,然後從地窖裡取了一些略微幹癟的野菜,這才背着兩捆柴火下了山。
天色還不算晚,可陸家的大門就已經關上了,陸晔推門進入,就見三嬸挺着肚子哭天抹淚的叫罵,三叔黑着臉坐在椅子上好像随時都要爆起。
“爹,咱要不就去報官吧,就說大姑入室搶劫!”陸步祥綁着個腿,坐在一旁也同樣火冒三丈。
“就是!爺奶的錢不能就這麼沒了!”陸步名随後小聲道:“奶還答應我,這錢給我娶媳婦呢!”
三叔一擡頭看見陸晔,就像找到個發洩口,幾步走到門口,就一把推向陸晔,陸晔低着頭,假裝彎腰提柴,三叔一個勁力落空,差點踉跄撞上大門。
“你這個小雜……”
“你怎麼去砍柴砍那麼久?”陸梅友眼看着三叔要把巴掌甩到陸晔臉上,忙出聲打斷道。
陸晔将背簍裡的野菜拿了出來:“看到山上有些野菜,就弄了一些回來。”
“這菜……算了算了,趕緊送堂屋去,這年景有總比沒有強。”陸梅友越看越糟心,揮揮手讓陸晔走了。
“打也别打臉,明兒個不是還要帶他去鎮上嘛。”陸梅友背着手好像很随意的說道。
三叔一琢磨,連連點頭,上次因為家裡的事情沒去成,這次要是再打壞了,人家明兒個沒相看上怎麼辦?現在損失了一大筆的銀子,要是這小子再砸手上,那就要虧到睡不着覺了。
外頭沒人做飯,陸晔在山上吃了獨食也不餓,到是等到月挂樹梢的時候,陸果兒悄悄跑了來,給她塞了個雜糧野菜餅子。
“我爹和爺爺到了地方,發現大姑家都空了,三叔把村裡翻了個底兒朝天,什麼都沒有找到。”陸果兒蹲在柴房門口小聲道。
“大姑家裡頭的大件都給三叔賣了?”
“哪兒敢啊,大姑家房子都賣了,找人可以,賣東西要挨揍的。”陸果兒皺皺鼻子,有些厭惡的說道。
陸晔到沒想到大姑居然是這麼果斷的一女子,要知道現在外頭并不太平,大姑要帶着一個病人還有孩子,還是在那麼短的時間内就消失無蹤了,可見她來梅村之前就已經把房産都處理掉了。
“大堂哥還沒找回來?”今兒她回來就沒見着大伯,猜想他又去鎮上了。
“嗯,我大哥說是在鎮上找了份差事……”說起陸步信,陸果兒眼眶都紅了,她用手背搓了搓眼角,“我爹說他在幫人家扛貨,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這麼苦了都鐵了心不回來,可見對這個家,對大伯失望成啥樣了。
“你早些休息吧,明兒個……”陸果兒起身推開柴房的門,“要是不能不去,就去找我哥,我哥白日在碼頭扛貨。”
說完,再不敢停留,快步沖回了自己的屋子。
次日一早,三叔果然難得起早,放下手上所有的事情,帶着陸晔就前往鎮子。梅村對比其他村子離鎮子要近的多,全靠腳力,大約過了一個時辰陸晔就看到了石新鎮的石闆路。
石闆路幹淨整潔,與梅村以及這一路的黃泥路完全不同,就如同陸晔一身的補丁粗麻,與鎮上那些穿着粗棉的鎮民的一般,格格不入。
三叔那樣在村裡趾高氣昂,目中無人的人,居然在一進石新鎮後,就變得低眉順目,謹小慎微,着實讓陸晔看得有趣,也仿佛間看到了她那些在星際四等星尖酸刻薄的親戚,在她姐姐進入軍校,全家搬去一等星後,親戚們羨慕又嫉妒的嘴臉。
“等會去酒樓,你可别說話,讓你幹嘛你幹嘛!”三叔拽了一把陸晔,低聲惡狠狠的警告。
陸晔點頭,倒是順從。
三叔打定主意要将陸晔賣個好價錢,甚至拿了自己兒子補丁最少的一件衣服給陸晔換上,再讓三嬸給陸晔收拾了頭發,現在整個孩子明眸皓齒,雌雄難辨,誰看都覺着漂亮精緻,到時候再捂捂白,不怕沒個好買主。
看貨的沒來,三叔又不敢進酒樓等着,隻能帶着陸晔站在酒樓的不遠處等着。陸晔不理會三叔焦躁緊張的搓手,她後退幾步朝周圍觀望。
酒樓都設立在鎮子最繁華的地方,連帶着周邊也都是老百姓最愛光顧的地方,陸晔看了好幾家她想去的店,又找了路口布莊攬客的小哥兒用一個銅闆閑聊了好一會兒。這才聽見三叔激動的高喊。
順着三叔的目光望去,一輛馬車遠遠的向酒樓駛來。
“看到沒,那裡頭住着大戶人家的管事,等會兒你表現的好一點兒,想吃什麼沒有。”三叔一指那馬車,雙眼放光的說道:“到時候去人家府裡吃香的喝辣的,可别忘記你三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