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海棠看着周圍同村人投來的目光,小聲說道:“陸大伯病了。”
陸晔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後才恍然道:“什麼時候的事兒,告訴我大堂兄沒有?”
“我上次聽說他沒在碼頭上工了,具體的地方我不太清楚,而且現在村子也出不去,我娘就讓我來找你,兩天都沒見着你出來,你再不來,我就隻能去紀家門房找你了。”曹海棠一家一向心善,不然陳氏也不會把糧食勻給陸晔這個陌生孩子救命,更何況陸晔他們還幫了曹家那麼大的忙,所以陳氏一聽說陸家大伯出了事兒,就趕緊讓曹海棠找陸晔。
“現在人呢?”陸晔深知道陸梅友的秉性,大伯要是病重了,他們不想給治肯定捂在家裡,可現在外人都知道了,陸梅友必然會把人給弄出去。
曹海棠臉色難看的說道:“給擡到村口那個破屋了。”
“這麼重的病?”都要擡了?
“陸爺爺說陸大伯是時疫肯定是要過人的,就把人擡過去了。”曹海棠心寒的說道,扔出來也就算了,連吃食都不給,要不是她娘知道了,讓她偷偷給送了點兒,這會兒人都要餓死了,可是這時間長了也不是事兒,她家裡孤兒寡母的,被人瞧見了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楚。
陸晔點頭,她就知道。
“還有……”曹海棠覺着她不該在陸晔面前說陸梅友的壞話,可她實在忍不住了:“陸大伯肯定不是時疫,他是下地收糧的時候摔了,受傷之後才發熱的。我聽胖梨嬸兒說陸爺爺在信哥帶着果兒去鎮上之後,那麼大一壯勞力,又一個人收那麼大一片地,就隻給陸大伯一天吃一頓棒子面粥了,這熬也要熬出事……”
估計是大伯讓陸步信帶着陸果兒順利離開惹惱了陸梅友,這眼瞅着陸果兒就到了可以賣錢的年紀,陸步信就把人放在了紀家的羽翼下,讓三叔的打算徹底落了空。斷人财路如殺人父母,他們能讓陸大伯好過才怪。
到是大伯在這件事情上沒有讓步,反而讓陸晔覺着有些意外,可見大伯心裡什麼都清楚,最終也是疼愛孩子的心超越了愚孝,所以幹脆就把自己的命賠給了自己的爹媽。
陸晔沒有父母隻有一個姐姐,對于愚孝這種情緒她實在陌生,而且就她看來,像陸仁義夫婦那樣的父母才值得孩子敬愛,陸梅友這一家子禍害,根本就不應該有孩子。
“我知道了,我先去接他去鎮上看大夫,你先回去吧,讓村裡那些人看到不太安全。”
曹海棠也明白,點點頭就先走了。
陸晔帶着李非架着馬車直接就去了村口的破屋,剛下馬車就被旁邊的老太太攔住了。
“哎哎!别去啊,你大伯在裡頭,得了時疫了。”
見陸晔被攔住,一路看熱鬧跟着陸晔馬車的村民也都跑了過來,七嘴八舌的勸着,就害怕陸晔不明真相再染了病。
“小鐵奶奶,沒有時疫,根本就沒時疫,人家鎮上都貼告示了!”李非平時也和梅村的人打交道,互相都認識。
“哎?沒有時疫?不能吧,那咱們巡查隊不就是為了防流民防時疫的嗎?”老太太迷糊的看着李非,不解道。
“那是為了防山匪的……”
李非還在解釋,陸晔已經看到老遠來了一隊人,手裡拿着砍刀農具,一個個煞氣騰騰,旁邊還跟着個幹巴瘦的小胡子。
“人在哪兒呢?”
“在破屋呢!”
“幾天了啊?”
“才扔過來兩三天,我估計都餓死了。”
問話的是個渾身肌肉的大塊頭,皮膚黝黑黝黑的,臉上還有道疤,提着把菜刀穿着件麻布坎肩,卷着褲腿踩着雙草鞋,一看就很不好惹。
“那就連屋子帶人都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