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玥緊繃着的身體在他懷裡漸漸松懈下來,緩過神才覺得兩人的姿勢實在是怪異。
怎麼就抱到一處了呢?
胡玥忙紅着臉撐着他的胸口把人推開,氣鼓鼓地瞥他一眼,慌着避開他帶笑的眸子。
徑自把小冊子往他那處推了推,揚起下巴,蔥白的手指輕點在第二個問題上——關于兩人的相識。
除了生死外,胡玥最關心的當屬自己的身世。
不過那會兒寫時存着試探的小心思,是以落筆的語言很是斟酌的落在了兩人的相識上。
知道相識也就約等于知道身世,胡玥是這般想的。
楚風蕭挑眉一笑,略一思忖也就明白她的心思,這是還沒消了打探過去的念頭。
他泰然自若地端起桌上參茶輕啜一口,沉吟半晌才開口道;“一年前的寒冬臘月,我在行軍途中撿到你。當時你昏迷在地,氣息微弱,已經是有出氣沒進氣。”
歎了口氣,“我見你年幼,實在是于心不忍,于是救下你,帶回樓蘭。後來你身子好了,便自告奮勇的留在王府裡照顧我。”
“我原本想為你尋了家人,但是你也知道如今世道并不太平,如今姑蘇王反了,九州戰亂起,恐怕找到時,也隻得了一堆白骨為你徒增憂愁。”
楚風蕭停頓片刻,話音一轉,“我曾有意為你許一門好親事。可是你說,我對你有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許。”
“我實在是拗不過你,隻得應了。怎料到你被人暗害以至昏迷不醒,隻得先行封了王妃,待日後操辦親事。”
這一番真假參半的說辭,聽得胡玥愣怔半晌,反正她也沒記憶,自然是聽不出其中破綻,反而在心裡思忖的捋出四條來。
第一、她身世悲慘,是楚風蕭路邊撿來的孤女。
第二、楚風蕭是救命恩人,合該以身相報。
第三、她臉皮挺厚的。
第四、楚風蕭是樓蘭王,而她是他的王妃。
故事聽到這兒,胡玥自覺悻悻,多少頓悟了。
她和楚風蕭大概率是兩情相悅,也可能是她單方面的報恩居多,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因為一朝變故,她已經把這位夫君忘了個一幹二淨。
思來算去,眼前人也算是可憐人。
這念頭無端又清晰的冒出來,連帶着胡玥心底也愈發憐憫起眼前人來,望着他的眼神也跟着柔了許多。
楚風蕭笑笑,避開她含着同情憐憫的眼神,無奈的笑笑松了口氣。
有了剛才的擁抱,這次楚風蕭極其自然的握着她的手,沉聲繼續追了句,“阿念,你醒了就好,其餘的事,我們慢慢來,不着急。”
胡玥因為心裡的那一點點忘記夫君的愧疚,并沒有極力反抗的抽回手,更沒有和剛才一樣沖他翻白眼。
半是羞赧、半是懵懂地沖着他認真的點點頭,算是默認了他的說法。
楚風蕭滿足的笑笑,探手揉了揉她的臉蛋,剛才那番說辭算是蒙混過關了。
至于前世的那些賬,他當然會一筆一筆同那些罪魁禍首們算清楚。
就不必讓胡玥知道,也不必讓她再牽扯其中了。
在算清楚之前,他必須快些把胡玥娶進門,要她一生一世都被自己護佑在羽翼之下。
塵世萬千事,唯有她最重要。
胡玥心軟,被揉了臉心裡不樂意,面上卻沒為難他,總歸是帶着點歉疚。
剛才那一番問答已經耗盡了胡玥的精力,困意上頭,胡玥捂着小嘴疲倦的打了個哈欠。
胡玥眨眨濕漉漉的眸子沖他歉笑了下,心裡思忖着如何暗示他,好讓他快些離開,她得休息了。
就聽得門外傳來一道中氣十足的男聲:“王爺,您今夜還是留宿在王妃這兒嗎?”
胡玥被這突然揚起的聲音吓了一跳,繼而露出得逞的笑,覺得這分明就是瞌睡時候有人送枕頭呀。
再往深處一想,又回過味來,剛才他說什麼來着?
‘今夜還是留宿在王妃這處嗎?’,一個‘還是’讓簡單的問題突然變得有些複雜、暧昧起來。
楚風蕭挑了眉,見她一副要找地洞的樣子,勾了勾嘴角,“你昏迷時,我時常守在這處照顧你。”
胡玥咽了咽發緊的喉嚨,面上開始止不住的發燙,手下意識地拳住,眼神放空的盯着某處,腦子裡霎時亂作一團又開始七想八想。
留宿麼?他想要留宿麼?可是他們才認識啊!
雖然是她的夫君,可是她失憶了啊。
想要趕人走,又覺得趕人的話好像說的也不怎麼理直氣壯?
腦子裡過了一圈,實在是也沒辦法表态,滿腦子就剩下一個念想——不能說話真的是太耽誤事情了。
那處,楚風蕭見她面上表情甚是精彩,心裡一樂頗有些玩味,起了逗她的心思。
“當時我衣不解帶的貼身照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