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風蕭觑了她一眼沒說話,自顧自地褪去披風,在壁爐邊烤了會兒感到身上沒了風雪的冷冽感,這才坐到塌邊,拉過胡玥的手捧着掌心,淡淡道:“你說呢?”
言外之意,必須去,不能推辭。
胡玥晴着的臉瞬間垮下去,沮喪地歎氣,垂着頭不說話。
楚風蕭笑笑:“禮官講的不明白?”
胡玥擡眼幽怨地瞥他一眼又繼續低頭,作勢要抽回手,半道被他強勢拉回。
“禮官人很好的,他講的極其細緻,還特意手書了一份給我。”
“那有何不懂?”
胡玥見他一點也不退讓,還要追問,隻得認命的從一旁取過禮官臨走前留下的冊子丢給他。
楚風蕭對冊子不感興趣,随手一翻就丢到一旁,低聲笑道:“周大人想的如此周道,該賞。”
這是什麼話?胡玥欲哭無淚,沮喪的背過身,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為何這樣苦?
楚風蕭望着她的背影,好笑的岔開話題,“禮服可試過?滿意麼?”
胡玥為祭祖的事情發愁,回的有氣無力,“發冠又沉,衣服裡外幾層又繁瑣。”
楚風蕭為她稚氣滿滿的抱怨惹笑,摸着她細軟的頭發,“習慣就好。”
還要習慣麼?胡玥回頭看楚風蕭說的一臉認真,下意識地嘀咕一句,“如此繁瑣的習慣,我還是算了吧?”
‘算了吧’三個字莫名令楚風蕭心裡的快樂消了幾分。
他不悅,盡管那不過是眼前人脫口而出的抱怨,沒什麼特别含義,是他太患得患失了。
她是願意留在他身邊的,那話不過是無心的抱怨而已。
楚風蕭極盡克制才壓住心口的慌亂,扯了笑安慰道:“那孤倒是可以送你幾句話。”
“什麼話?”胡玥來了精神,極其期待的追問他。
以為楚風蕭會說出什麼制勝法門,于是她下意識地湊近些,雙目炯炯的望着他,等待他後面的話。
“既然之,則安之。”
說了等于沒說,胡玥一愣,旋即歇氣地跪坐在小腿上,“這算什麼?制勝法門?”
楚風蕭哈哈笑着攬過胡玥的腰,把人帶到懷裡輕輕地晃着,“不慌,一切有我。”
胡玥捏了捏拳頭,悶頭嗯了聲,他的話能信嗎?
“雪獅子喜歡麼?”楚風蕭有意挑起新話頭,問她。
胡玥心不在焉的回了句:“是誰塑的雪獅子,活靈活現,我很喜歡。”
“阿念喜歡就好。原先也是樓蘭的習俗,雪天是要塑些雪獅子放在園裡應景。”楚風蕭解釋道。
他讨好的動作太明顯,昨夜見她玩雪玩的快樂,今日便吩咐秦管家差人塑幾個雪獅子放在園裡供她賞玩。
胡玥心裡轉了一圈,終于笑了,“那我能賞賜那人麼?他的手真巧!”
楚風蕭笑笑點頭默許:“阿念,開心就好。”
“哦,對了,我今日路過三聖巷的王記炒闆栗,想着你最愛吃,就買了些帶回來。”
胡玥嗯了聲,她不記得自己喜歡吃闆栗,不過信他說的‘她喜歡吃’這件事,于是笑着點點頭。
“言澤,把孤剛買的糖炒闆栗拿過來。”
門外的言澤應了聲,掀開簾子進屋,從懷裡掏出一小袋子還熱乎的糖炒闆栗遞給王爺。
楚風蕭接過油紙包,甫一打開,炒栗子的香甜味就勾得胡玥禁不住咽了下口水,她有點期待。
揮手遣走礙眼的言澤,楚風蕭才自顧自地剝起闆栗,剝闆栗這事,他駕輕就熟,從前沒少做。
胡玥兩手托腮,喜滋滋地瞧着楚風蕭垂眸專注剝闆栗的場景,她覺得這事很新鮮,也覺得眼前這人真好。
情緒裡升起幾分似是而非的熟稔牽住了她的思緒,直到楚風蕭沖她晃手,胡玥才回過神,脫口而出道:“阿蕭真好。”
話一出口,兩人都是一愣。
胡玥羞赧地垂下頭,楚風蕭握着闆栗的手緊了幾分,嘴角跟着勾起笑。
“吃闆栗。”
胡玥目光落在眼前被他推過來的一堆褪過殼的闆栗上,“如意把炭火燒的也太旺了。”
随手捏過闆栗塞到口裡,落下的手不着痕迹地摸過發燙的臉。
“阿念,我這裡還多,你慢慢吃。”
楚風蕭笑笑,若無其事地瞥了眼胡玥,繼續低頭剝着闆栗,嘴角的笑落不下去,心裡快樂的就要飛上天。
兩人心思各異,這闆栗究竟是怎樣的軟糯香甜味道,兩人都沒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