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
店小二手上拿着一張抹布,在門口站着。一會兒看看街上,一會回頭看客棧大堂。
沒多久,樓上下來八九人,正是昨日進店的白榆幾個。
店小二視線有意無意落在他們身上,等江崇結完賬,衆人走到門口才眯着眼笑容滿面地道:“幾位客官慢走,歡迎下次再來。”
一行人點頭示意後踏出大門,白榆走在最後,停留在店小二身上的目光略久一些。
“客官,可是有什麼東西落下了?”店小二神色不變。
白榆微微一笑,道:“沒有,隻是覺得小哥長得有些面熟。”
“巧合罷了,小的長相普通,常有客人說面熟呢。”店小二笑容依舊,手緊緊攥着抹布。
“許是如此吧。”白榆語調漫不經心,見他手上抹布已經被抓得皺了,好心提醒道,“小哥,你這擦桌子的布該換了。”
店小二猛地回神,瞳孔瞬間放大,連忙把抹布藏到身後,連連道歉:“客官說得是,讓您見笑了。”
白榆沒再多說,微一颔首後快步跟上他們。
“有什麼問題?”江崇注意到白榆和店小二搭話,便特意慢了幾步等她,幾乎是白榆一追上來就低聲發問。
白榆搖頭:“暫時看不出來,但他和我說話時一直很緊張。”
“而且,”她停頓片刻,奇怪道,“他竟然沒發現我們多了一個人。”
昨夜竺晏和伏玉将前來營救季月和古一然的人也帶回來了。
今日出門前白榆才想好如何搪塞店小二,但沒想到他根本沒發現……
白榆陷入沉思。
江崇道:“我見他與昨日并無不同。”身形樣貌都沒變化,應當沒有被掉包。
“正是如此才更奇怪。”白榆道。
如果沒有被掉包,那怎麼會是這個反應?
可是……江湖上擅長易容的那幾位不是退隐就是銷聲匿迹,還有誰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在她面前把人換了?
思索間已出了鎮子,竺晏和伏玉把背着的兩位放下,那二人立即靠到厲垣身邊。
與他倆不同,厲垣被帶過來後就沒有被限制行動過,隻是喂了暫失内力的藥丸,一天之内與普通人無異。
當然,白榆向來是很公平的,給季月和古一然也一人喂了一顆,隻是為了前後人設統一,所以要求他倆在鎮子時裝成昨日那般不能動彈的樣子。
沒在意三人警惕忌憚的神情,白榆道:“指路吧,隻要你們帶我們找到了驚雷派的人,我們一定放你們離開,并且雙手奉上解藥。”
昨夜厲垣幾人對竺晏和伏玉假扮的身份堅信不疑,在對戰時被詐了大半消息出來。
厲垣抿嘴,指着南邊道:“沿着這條路走,大約五十裡後會見到一處荒村,驚雷派的人就藏于其中。”
現已近午,當衆人趕至厲垣所說荒村,日落已然西落。天際唯有半點橘紅,半塊天幕都被染上了色。在這餘晖之中,前方的殘屋破房都生出了幾分空曠遼遠的自然詩意。
此地多山,未免那三人搗亂,白榆與江崇商量之後讓伏玉給他們點了穴,然後将人藏在草叢之中,順帶往他們身上丢了點驅蟲的藥草。
出了林子,朝荒村走去時,薛明輝又回頭看了好幾眼,道:“咱們就這樣他們扔在這裡?要是跑了怎麼辦。”那不就是白白抓一場?
怎麼總覺得有哪裡不對?薛明輝皺眉,随即恍然大悟:
天呐!他現在怎麼随随便便就抓人!還會因為人跑了而感到可惜!這與那等惡人何異!
難道他是個惡人不成?
那他之前是一直在裝?
恍惚之間,薛明輝聽到白榆的聲音。
白榆滿是無所謂地道:“跑了就跑了吧,省得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