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學生踩着預備鈴湧入教室，卻又在教室門口停住腳步，後面的同學又被前面的同學擋住，就這樣前門和後門聚集了不少學生，被堵住的學生不明所以地踮着腳往裡張望，前面的學生議論紛紛，聲音裡似乎夾雜着事不關己的興奮。

衆人的目光聚集在二人之間，趙婉希卻偷偷回頭看楊語夢，不知是否看錯的原因，她似乎看到楊語夢勾起嘴角，露出一個不算明顯的笑容，随後她仿佛捕捉到了趙婉希的目光，面無表情地掃了趙婉希一眼，重新坐回座位。

小個子男生似乎被周遭的議論徹底惹怒，他嘴裡吐不堪入耳的髒話不管不顧地沖向林靜川，林靜川卻仍舊用腳來回在那推書間掃來掃去，就像趙婉希在操場用腳扒拉地上的落葉。

小個子男生沖過去将林靜川推到後面的牆上，畫面有些可笑，林靜川比這個男生高出一個頭不止，現在他卻任由其揪住自己的衣領，他低頭看了面前的人一眼，一仰頭靠在黑闆報上似乎臉上還帶着笑像是嘲諷，嘲諷似乎讓那個男生更加惱怒，小個子男生臉漲得通紅似乎還在發抖，不入耳的髒話一句接着一句鑽入趙婉希耳朵，趙婉希眉頭皺得更深了。

随着上課鈴聲一起響起的是年級主任的聲音，聲音沖破聚集的人群，迫使大家讓出路來，年級主任從後門走進來，周圍的同學私下散去，教室裡一片拉桌椅做下的聲音，年級主任還沒開口，小個子男生已經放開了林靜川。

“你們班怎麼回事，預備鈴聽不見的是吧，整條走廊就你們最吵。”年級主任皺着眉掃視着全班同學說道。

她說話聲并不大，卻足夠讓所有學生低着頭不敢吱聲，沒有人敢注視她鏡片後嚴厲的眼神。

她緩緩走向林靜川二人，指着兩人：“你們兩個給我出來。”班主任已經從前門進來，看到此情此景，她隻說：“自習，楊語夢組織一下紀律。”就跟着年級主任一起領着兩人出了教室。

兩位老師和兩位當事人一走，教室裡馬上響起聲音，就像一場突如其來的陣雨。

“老師說自習。”楊語夢頭也沒擡地說道。陣雨轉成小雨。

趙婉希沒有參與前後兩桌的讨論，盡管她算是目擊者與受害者的結合體，她徑自掏出英語試卷開始做完形填空。

對完答案的趙婉希習慣性地看向左手腕才意識到今天忘帶手表，她回過頭張望放在教室後面的鐘，她一直不明白為什麼把鐘放在教室後面，到月考之際又要放到前面，大費周折，班主任說是會影響學生集中注意力，她似乎不明白，任何東西都可能影響注意力，她隻消滅了一個鐘表而已。

半節課過去了，林靜川和那個男生依舊沒有回來，不知是誰扶起了倒下的桌椅，地上的書也已經被撿起胡亂堆在課桌上，看起來随時會再次散落一地，頂上的書倔強地翹着邊，乍一看确實像是一堆垃圾。

她們就這樣度過了一節英語課，多數同學對于自習課很滿意，趙婉希也是，她後半節課一直在做政治作業，那道完形填空狠狠挫敗了她學英語的心，

下課鈴一響，大家再次投入剛才那個話題，沒有目睹的同學認真聽着别人轉述，那樣子可比英語課上要精神得多，趙婉希走出教室，往廁所方向走去，還沒走到班主任辦公室，她就看到林靜川和一個穿西裝的男人走了出來，趙婉希看到她們走下樓梯，站在樓梯平台上。

趙婉希驚歎，看樣子是起家長了。

趙婉希從女廁所出來差點迎面撞上一個人，她一時沒有看清來人是誰，直到那人先開口：“對不起，同學，對不起，我沒注意是女廁所，實在不好意思。”趙婉希看着面前穿西裝的那個人，認出他是剛剛和林靜川一起走出辦公室的人，他的手機恰如其分地響起，他立馬接通，再次點頭以示歉意，便往旁邊的男廁所走去。

趙婉希看到前面班主任三人的背影，立馬放慢腳步，她可不想跟在班主任後面走進教室。趙婉希走進教室便看到班主任面無表情地站在講台，這種表情通常在月考成績後準時出現在她臉上，林靜川和那個男生站在班主任後面。趙婉希剛坐下預備鈴就響起，班主任也開始示意大家坐好，并對預備鈴響起後進來的學生投去叫作“目光”的刀子，他們則躲避着班主任的目光快速回到自己座位。

班主任撐在講台上一言不發地盯着台下的學生，教室裡安安靜靜的，可以聽見隔壁已經開始上數學課的聲音。

班主任始終一言不發，她看眼身後的兩個學生，小個子男生率先走上前來，站在講台上，用蚊子嗡鳴的聲音說道：“我不應該在教室打籃球.......”

“大聲點。”班主任看着他說。

“我不應該在教室打籃球影響其他同學休息，不應該辱罵制止我的班長，不應該和林靜川發生争執，對被我砸到的同學道歉。”他的目光再次在班裡搜尋，顯然他還是忘記了砸到的人是趙婉希，他的目光就沒看過來過。趙婉希忍住翻白眼的欲望，她注意到楊語夢一直沒有擡頭。

在他的襯托下，林靜川聲音清晰地說：“向被我吓到的同學道歉。”

小個子男生瞟了他一眼，對他簡短的發言不滿。

“好了，都下去吧，把試卷拿出來，放在桌子上，不要動，我看看誰沒做，誰都别動筆，abcd亂寫的一眼就看出來了。”

班主任周媛穿梭在教室之間，快速浏覽放在桌上的試卷，讓沒做完卷子的同學一一站起來。即使趙婉希做完了卷子，但是這個氛圍實在讓人緊張，當老師走到她面前時，她呼吸都比平時輕，生怕出什麼差錯被叫起來。

下課鈴清晰地響起後，班主任足足拖了五分鐘堂，甚至将下午的一節體育課占為己有，班上的同學甚至不敢叫苦連天，因為周媛的臉和她身上的黑裙子一樣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