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蓁蓁搖頭淺笑,等進了院子,關緊房門,她才說道,“把衣裳脫了。”
她又從床底的櫃子裡翻出來個藥箱,從裡頭取了隻膏藥出來。
青荷扭捏着脫了衣裳,見姑娘要給給她敷藥,她擰着身子要躲,“姑娘,我來吧。”
葉蓁蓁避開她的手,動作很輕地給她上藥,過後還輕輕地吹了吹,“不疼吧。”
“早不疼了。”她憨憨一笑,微涼的風吹得她癢癢的,她忍不住縮了縮。
“那就好,這些日子别忘了塗。”葉蓁蓁将藥膏遞給她。
青荷穿好衣裳,才忙不疊地說,“姑娘臉上的傷還未上藥呢。”
等二人解決完,葉蓁蓁的肚子忽然叫了一聲,她愣住,青荷這才記起來她家姑娘已經一日不曾進食了,忙吩咐小廚房做好膳食送過來。
用過飯,天色暗下去,這一日動蕩不停也随着次第熄滅的燭火沉入了夢鄉…
過了好些日子,尋芷才派人遞信兒進來,說是已經找着了合适的院子正适合開醫館用。
因着婚事之故,這幾日葉蓁蓁不好觸黴頭,都躲在房中翻看醫書未曾出門,今日得了消息,自是尋了由頭逃出來。
“姑娘,這邊來,小心那處泥濘。”尋芷仔細地提醒她。
今日陰雨不斷,跟藕絲似的纏綿不斷,連下了好些日子的雨水,青石路闆修的不平整處總不免要藏着些污水。
葉蓁蓁小心地避開這些污水坑,才到了院子正門前。這院子修的挺大,約莫有個二進,分了前後堂,正中間是一個大廳堂,裡頭裝潢有些舊,但是進去卻帶着股淡淡的藥香。
“姑娘,這處院子原先也是做的藥材生意,隻可惜他家主子犯了事,這才連着一道出了手,我想着一應事宜都合意,便托着牙人定下了,前些日子便囑人打掃過,可要進去瞧瞧?”尋芷推開院門,退後到她身側,等候示意。
葉蓁蓁在幂籬裡頭點了點頭,進了院子,方揭開緯紗仔細打量,尋芷垂着頭不敢多看。
“這處院子不錯,辛苦你了,尋芷。”等裡外仔細瞧過,她滿意的點頭,“後頭你去聯系一下藥商,多多進一些藥材,之後就麻煩你了。”
“不麻煩的。”尋芷抿唇笑着。
“不必送了,今日時辰不夠寬裕,我這便回去了。”葉蓁蓁讓他停步,自己帶着青荷往回走。
這處院子處在偏鬧市,巷子外頭有一家茶樓,裡頭十分熱鬧,圍坐的人群擠擠挨挨,聽着中間說書先生滔滔不絕。
“姑娘,這茶樓裡面好熱鬧啊!咱們也去瞧瞧?”青荷一臉好奇地看着裡頭,腳停住不動了。
葉蓁蓁笑她孩子心性,卻也順着她的意進了茶樓,她終歸是女兒家,進去便要了間雅間。
底下說書人說的興起,卻是前些日子方才大勝北漢的周小将軍的英雄事迹。
“話說這周小将軍周攸甯出身将門,周家無不英勇善戰,周老将軍當年也是勇武難當,可這位卻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年紀雖輕,卻靠着一身虎膽敢直闖北汗大營,生擒北漢主帥,可謂是英雄出少年啊。”
“不過——”這說書人口才極好,很會吊人胃口,話鋒一轉,又說起平武侯的風流韻事來,“這周小将軍二十又二卻仍未娶妻,京中多少世家閨秀對他芳心暗許,他卻不為所動,這些年更是不近女色,京中都傳言他——”
話到此處,他停頓着拉長尾音,故意不說,引着聽客去催,等大夥被他勾起好奇心,他才不緊不慢地撫須壓低聲音:“都傳言他不舉啊——”
樓上雅間,青荷聽得有趣,也跟着搖頭晃腦地學那說書人的動作給她家姑娘瞧,說着後頭幾個字,她也故意拖長了尾音,學的那叫個活靈活現。
葉蓁蓁被她動作逗樂,一時笑得停不下來。
學了半晌,青荷口幹的很,忙取了桌上的茶盞潤潤嗓子,“姑娘,你說這周小将軍真的不舉嗎?”
葉蓁蓁被她問得一怔,她仔細想了想,前世這周小将軍的事情她也聽過些許,此次回京這位少年将軍便要受封為平武侯了,因功受爵,何等榮耀,多少媒人都快要踏破将軍府的門檻,可好像确實不曾聽聞他有娶妻。
她遲疑道:“或許吧…”
“那也太可惜了吧,這小将軍真可憐。”青荷忍不住歎息。
葉蓁蓁笑着點了點她的額頭,“好了,聽也聽夠了,該回去了吧?”
“好嘛,這就走。”青荷撇嘴起身。
——
馬車走的很快,不多時便回到了葉府,葉蓁蓁搭着青荷的手下了馬車,還未邁步子,便聽見一聲尖酸的話音傳來。
“二姑娘真是好興緻,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出府呢?”秦玉珍上次沒從她那讨着便宜,這會兒撞見,不免又要酸上兩句。
葉蓁蓁見是她,溫溫柔柔的笑着:“還是不及伯娘好興緻,昨個兒聽說大伯父又宿在了柳姨娘院裡了。”
秦玉珍面色一寒,轉念不知想到何處,又笑起來:“二姑娘這會兒還有心思心疼伯娘,我要是你,隻怕恨不能一繩子吊死呢。”
她便如戰勝的公雞似的,斜睨了葉蓁蓁一眼,便昂首挺胸地進去了。
“姑娘,她這是何意啊?”青荷憂心地看着葉蓁蓁,面色有些焦慮。
葉蓁蓁一時也想不通,但還是冷靜地安撫着青荷:“無事,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來之則安之。”
進了府門,二人便往楓荷院去,行至一半便撞上了葉暄亭的貼身小厮,見了她忙迎了上來,“二姑娘,你可回來了,快随我去文竹院,老爺有事尋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