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嘉公主被她勾起些許興味:“那要何時才是好時辰?”
“太子到!旭王到!”
“這下時辰到了。”葉蓁蓁嘴角微微彎起,帶着點不明的意味。
當今聖上膝下子嗣單薄,隻四子一女,太子同長公主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均是皇後所出。而二皇子殿下旭王則是出自貴妃膝下,如今最為得勢的便是這二位。而三皇子和四皇子殿下年紀尚小,倒是不成威脅。
“大哥,二哥,你們怎生來得這樣遲?”宜嘉公主是聖上膝下唯一的公主,自幼便得聖上和兩位兄長寵愛。
“宜嘉,多大的姑娘了,還愛撒嬌。”太子年過二十,端穩持重,一身太子華服更是襯得人龍章鳳姿,華貴非常,他揉了揉胞妹的額發,笑得很是溫和。
“宜嘉就是孩子心性。”旭王殿下謙遜溫和,清俊如玉,說的話也如和煦的春風。
“大哥和二哥真壞,幹知道取笑宜嘉。”宜嘉公主同他們關系親近,親昵的抱怨着。
閣中衆人紛紛起身行禮,“臣女,見過太子殿下!見過旭王殿下!”
“今日是私宴,諸位不必拘禮。”太子笑着招手示意衆人起身,眼神掠過何錦思時稍稍頓了一下,何錦思面色微紅地回了一個眼神。
葉蓁蓁隐在衆人身後瞧了瞧,看見趙觀學跟在身後,她這才放心,隻是有些奇怪沒有看見周攸甯。
等見過禮,男女分席,中間隔了一道長長的繪着山水畫的錦繡屏風。
“宜嘉,你不是說有好戲要請我們來瞧,如今在哪呢?”太子坐在主位,扭頭問坐在下首的宜嘉公主。
“這……”
“回禀太子殿下,好戲馬上開場。”葉蓁蓁聞聲起身,向前福身行禮,施施然道。
“哦?這位是?”太子疑惑地看向她。
趙觀學見是葉蓁蓁忍不住蹙眉,他之前氣不過她拒婚,确實腦子一熱托人去尋了她慣用的香囊樣式,對外說她們二人早已互訴衷情,本意是想要逼她服軟,重新回來求他。
可誰料此事叫他父親知道,竟然鬧得沸沸揚揚,甚至還尋了媒人上門挑釁,這雖并非他的本意,但他心中也确實隐隐期待此事能成。畢竟那日見面,不知為何,他總覺得葉蓁蓁身上有一種特殊的魔力,叫他一直念念不忘,隻可惜,他等了又等,都沒有等到葉府松口,更沒有等到葉蓁蓁上門。
“回禀太子殿下,家父太醫院院使葉暄亭。”葉蓁蓁不卑不亢地答話。
“原來是葉卿的愛女。”太子人精似的,縱使關于葉蓁蓁的流言漫天飛,他也能面不改色地誇贊:“真是鐘靈毓秀,清麗脫俗。”
“太子殿下謬贊。”
“不知葉姑娘今日為我們備了怎樣一出好戲?”太子見她寵辱不驚的樣子,眼裡的贊賞落了些許實處。
“近日關于臣女的流言不止,相信在座諸位都有所聽聞,之前一直不曾回應,是想着清者自清,可如今看來,世間之人以訛傳訛者衆,明辨是非者稀,故而排了出好戲,請諸君一觀,相信諸君都是眼清目明之輩,斷然不是那道聽途說,人雲亦雲之人。”
葉蓁蓁盈盈一笑,她換了身青綠的素錦緞子,烏黑的青絲挽了個雙螺髻,隻裝點了幾隻素钗,卻有種天然去雕飾的純澈,再加之周身似有若無的憂郁氣質,隻站在那處,便自成幽靜清雅。
她眼神示意早已回來的青荷,很快青荷便出去引了戲班子進來。
“這出戲叫人言,排成可廢了一番功夫,還望諸位莫要辜負。”葉蓁蓁輕輕一笑,雙手合攏拍出幾聲清脆的聲響。
随着有力的鑼鼓聲奏響,曼妙的絲竹聲夾雜其間,待角開嗓,婉轉的唱詞清麗而幽怨,如絲如縷纏在人的耳邊。
葉蓁蓁回到位置,笑容已經從她臉上消失,她神色很淡地看着外頭搭的台架子,旦角曼妙的身形舞動,配上哀怨的唱調,衆人紛紛側目沉入心神。
葉蓁蓁冷眼瞧着,嘴角露出個輕輕的弧,冷凝的視線似有若無地從對坐的趙觀學身上掠過,直看得他坐立難安。
這出戲她排了半月有餘,寫的便是前世她與趙觀學的故事,不過她稍加改動,還将之前流言紛飛的橋段也放了進去,特意将唱詞寫的愁怨深入人心。
戲到高潮處,看着那官家女子因為流言無奈屈從做了妾,奈何夫君并不疼惜,她的名聲一落千丈不提,外人輕視打壓,言語壓迫,直接叫她送了命。
直到女角跳河訴冤屈,宴席上許多多愁善感的女子都随着一道落淚,紛紛取了帕子擦拭,憤憤不平地咒罵那薄幸人。
再到那負心之人受正法,官家女子清白現,衆人才忍不住笑起來,隻道大快人心!
葉蓁蓁冷眼看着那趙觀學如坐針氈,不斷擦拭着額頭的冷汗,這才露出個笑來。
戲落幕,鑼鼓聲停。
衆人沉入其中才恍然驚醒。
“這戲中男子真可恨!分明是他構陷人女子清白,卻還逼着人做妾,那女子真是可憐。”
“就是啊!怪不得這出戲叫人言呢,人的言語也是殺人的刀啊——”
幾個心直口快的貴女不曾多想,隻為着戲中女子抱不平,而通曉些内情的人眼神不斷地在趙觀學和葉蓁蓁身上掃過。
葉蓁蓁不在乎那些打量的眼神,她悠悠起身,緩步走到屏風前,直直地看着對面的趙觀學笑道:“戲已經了了,不知趙世子有何感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