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意到她動作,蔣誦三兩下幫她撕開,塞手裡讓她吃。
店裡安靜下來,她手機已經沒什麼電,經不住玩兩個小時。
“那牆上的電視能看嗎?”關心用手肘輕輕戳蔣誦。
蔣誦頭也不擡,喊了聲:“問你們段老闆遙控器在哪?”
這一聲,喊來不少店員。
一個小燒烤店五個店員。
很快,遙控器找出來,她說了聲謝謝。
搗鼓了好久才找了個能看的電視劇打發時間。
狗血短劇。
台詞有些許尴尬。
關心默默把音量調小。
“調回去呗,不挺有勁兒?”蔣誦抱臂看了有一會兒了。
“不調。”她拒絕。
“别這麼自私,考慮考慮後頭的觀衆。”
什麼觀衆?
關心扭頭,幾個店員随意坐在椅子上,邊串肉串邊看劇,瞧得比她還認真。
于是默默把聲音調了回去。
短劇最狗血片段出現。
身後傳來一句句争論。
“這男主不行啊!女的瞎眼吧!”
“你懂個屁,沒聽人女主說了,男二不是她的菜!?”
“所以她瞎眼,你也瞎眼。”
“土狗,換你你不選有錢的?!”
“我選真愛!”
“你又高尚起來了。”
段省正準備出門,打算去後廚說一聲,結果一個人沒有。
全跑來看電視了。
段省:“一個個的還選上了!活不幹了!!!”
關心想笑又不敢笑,腦袋不經意往蔣誦旁邊仰。
幾位店員各歸各位,段省朝關心笑,“繼續看啊妹妹,哥哥就不招待了啊,有事找蔣誦。”
“認妹妹上瘾了?誰是你妹?”蔣誦把電視聲音調的更大。
段省哪管他說什麼,跟關心說句拜拜,跑了。
她繼續看劇,聽蔣誦嘲諷她。
“你喜歡給人當妹妹?”
“你才喜歡給人當妹妹。”
“喊你你就應?”
“我應哪一句了?”短劇已經快到結尾,她看得心不在焉,分神跟蔣誦讨論這種沒營養的話題,“我這是禮貌,而且他确實大我幾歲。”
“比你大就是哥?沒見你叫我哥。”
她一下就勝負心上來了:“你比我大?你幾月的生日?”
蔣誦:“一月。”
“幾号?”她繼續問。
蔣誦:“24。”
關心饒有興緻地颔首,仔細拿濕紙巾擦拭剛剛吃過薯片的手指,眉梢眼角都帶着毫不掩飾的笑。
“姐姐原諒你剛剛的出言不遜。”
恰逢短劇放完,沒了雜音。
關心潔白整齊的牙露出來,得意洋洋的。
他根本還不能消化關心幾秒前的話。
看出他不信,她把手機解鎖,亮出電子身份證,放他手裡讓他仔細看。
她輕飄飄地說:“比你大10天哦。”
幾乎沒見蔣誦臉這麼黑過。
關心笑意未減,不懂蔣誦怎麼在意這個,繼續紮刀子:“别這樣,我也不會強迫你叫我姐姐。”
“你找打?”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看看,惱羞成怒了。”
剛剛幹脆餓死她好了。
又翻了會電視劇,關心找了部綜藝看。
蔣誦沉默好久,開始使喚她。
“把那袋面包打開。”聽起來像是郁悶勁過去了。
關心沒有絲毫猶豫,動作流暢地送到蔣誦手邊,末了不忘加一句:“姐姐照顧弟弟是應該的。”
沒完沒了了。
“關心,你最好沒求着我的時候。”
什麼時候他蔣誦隻能靠給人放狠話威脅,打不得罵不得。
沒轍。
一語驚醒夢中人,平常聽蔣誦嘚瑟慣了,今天得意忘形,忘了自己還是個仰仗他物理之光的小廢物。
“我錯了。”自古成功之人能屈能伸。
沒反應。
于是,她熟門熟路張口就來:“給點便宜就賣乖,給點顔色就開染坊,這種品行太惡劣了,我已經深刻反省自己,你這麼好一個人,我竟然還占那十天的小便宜——”
感受到蔣誦發冷的視線,她舍去那句話,重新組織語言。
“全是我的問題。”她偷看蔣誦吃面包。
繼續譴責自己:
“我太過分了。”
“不管是思想高度,知識高度還是道德高度你都遠超過我,我還大言不慚傷你的心,太可恨了!”
“你才是我哥,别說拿面包了,就是——”
“你可以閉嘴了。”蔣誦把另一半沒吃過的面包分給她。
“喝水,喝水。”關心在那袋子裡找來找去,“不,喝飲料。”
“你還是拍馬屁的時候最好玩。”他不能不承認,關心不經腦子的虛假誇耀讓他極度愉悅。
“那你還教我嗎?”
“教。”
有人喜歡被誇贊,有人喜歡被獎勵,有人喜歡被認同。
關心了然,蔣誦不一樣,喜歡被拍馬屁,越虛榮越好。
裡頭的店員沖這邊瞅了不知道多少眼。
一個:“他倆談了。”
另一個:“我賭三百,絕對。”
……
天黑下去,街燈折射出暖色的光,照在往來的人群,比白天看着要熱鬧。
外面的桌椅都擺出來了,有三兩桌客人落座。
關心填了肚子,看電視忘了時間,後知後覺到了七點半。
“我們出去吧,出去吃?”
蔣誦跟她身後邊,坐她對面。
沒一會,燒烤端過來。
她就和古裝劇裡的狗腿一樣,先遞一根串給蔣誦。
蔣誦偏頭,揚唇,眼裡滿是嫌棄,拿來吃了一口。
嚼了沒幾下,關心忍不住喝了好幾次水。
“不想吃?”
她搖頭:“我在吃啊。”
“鹹?”蔣誦是覺得還能接受。
她看蔣誦吃得那麼順,以為他沒味蕾呢。
畢竟是蔣誦朋友的店,她沒好意思說什麼,被問了才偷偷說道:“吃多了就有點鹹……”
“鹹不會說?”
“那多不好……”
她總有一套自己别扭的小心思,蔣誦連串兒帶盤子端走。
自顧自往燒烤爐走,把那盤串拿給烤串的店員:“幫忙吃了,這邊放給我。”
沒人不想休息,蔣誦的話正中店員下懷,二話不說就走。
顯擺,還非得親自露一手。
年輕人哦……
等了片刻不見蔣誦回來。
關心以為他是去處理那盤烤串,左右尋找,在燒烤爐那邊發現他身影。
外套被脫掉,裡面一件白T恤,個高腿長,她沒這種角度看過蔣誦。
平常要仰着頭跟他說話很麻煩,趴桌上睡覺還占好大位置,以為他應該挺強壯,不然也不能打架那麼猛。
但這回細細端詳他,原來隻是骨架大,實際是清瘦這一挂的,在班裡時而能聽到對蔣誦的一些讨論,其中便有身材好這句。
站到他旁邊,關心打量他貌似的确很熟練的燒烤技巧。
“你真有點全能了。”
蔣誦算是看透自己什麼德行,嗓子裡溢出一聲笑,帶動胸腔震動。
“真心話,我說的真心話。”她補充,撸撸袖子,“我幫你我幫你。”
摩拳擦掌,一副興緻勃勃躍躍欲試的表情。
“回去坐着就行。”她不适合在這。
“為什麼?你讓我一個人在那兒坐着啊?”關心不太滿,自己主動來幫忙,他還不領情。
她又不是什麼笨手笨腳的人。
回去坐着光等着吃才不禮貌。
可蔣誦聽起來卻沒領會她那層意思。
讓她一個人?她不想一個人?
那就站着吧。
“站這邊來。”
關心按他說的站過去,這邊吹不到燒烤的煙氣。
蔣誦分了幾串給她自己玩。
反正蔣誦幹嘛她就幹嘛,不會出問題。
這種時候她嘴閑不住。
“剛在後面看你,突然就理解為什麼有同學給你送情書了。”
“帥到了?”
“别太荒謬。”
“不然看能看出什麼内涵?”
好吧,事實确實如此,關心還是辯解:“膚淺!”
就不能是氣質?
算了,自戀狂怎麼能懂。
“國慶作業是有多少不會寫,今天這麼捧我場?”蔣誦拿紙巾裹上簽子,讓她嘗味道。
關心接過來專注吃,不滿地瞪他一眼。
好燙!
燙得她立刻張口哈氣,手飛快捂上嘴巴。
“笨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