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完蔣誦的奇怪問題，她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發給夏婵。

關門弟子：【我剛看到的】

蔣誦清楚偷窺她手機屏幕不好，但他這個視角想看不清很難，何況關心根本不避着他。

關心不是口是心非的人，坦蕩得要命。

看到這種場景，第一反應是先拍照發給夏婵，不像她風格。

夏婵的身影同樣出現在他所介意的每一個事件裡，如果将箭頭指向夏婵，這段時間的一切也說得通，甚至更合理。

他忽然覺得自己很蠢，為什麼會忽略這些重要的信息。

這一刻不比去年在競賽考場寫完那道過程繁瑣，步驟複雜的物理大題後如釋重負的輕松遜色多少。仿佛從始至終束縛他四肢的鎖鍊徹底崩裂，目光都更加清明。

“夏婵喜歡。”蔣誦眉尾上挑，垂眸說出答案。

關心的行為很好地印證答案的正确性。

她的手心猛然在離他嘴巴還有幾厘米的空中停住，示意他不要再說：“你千萬别告訴梁晨曦。”

告訴個屁，我不整死他。

夏婵的視頻打過來。

關心讓蔣誦不要動。

她把蔣誦在旁邊并且猜到這事告訴夏婵。

夏婵表示理解，蔣誦腦子聰明，猜到是遲早的事：“你讓他别跟梁晨曦說。”

“我知道。”

夏婵又問：“他怎麼跟你在一塊？”

“他跟我道歉，我就原諒他了。”關心實話實說。

夏婵聲音故意大起來：“沒出息！再有下次你直接打死他，道歉管什麼用。”

“我找人問問去，按理白家喆沒女朋友的啊？”夏婵又道。

“嗯，仔細問問。”她答。

氣氛沉下來。

“視頻打完了？”蔣誦不過是先開個話頭，等關心點頭他才道，“那吃過晚飯了嗎？”

“吃過了。”

“那走，請你吃夜宵。”

“現在才七點。”關心覺得他有點殷勤，令人不習慣。

“那喝點東西？”他提着袋子朝她走兩步，沒忍住伸了手。

手掌心就那麼展在她的手邊。

收回已經來不及。

關心看他這麼真誠地賠罪，臉上完全沒有一絲不耐，像讨好，希望她賞臉。

于是，她右手握拳，輕輕砸在蔣誦手心，傲嬌又嫌棄：“男女授受不親。”

就是單純的原諒之後的心情愉悅，玩笑着砸回他的手。

随着關心拳頭觸碰，他的手跟着往下沉，待她收回手，蔣誦無意屈起五指，後知後覺到她留下的微涼的溫度。

“我喝雪梨湯。”她走在蔣誦前面。

買完，兩個人邊喝邊走。

“你還是沒告訴我你為什麼那麼跟我說話。”

他逃不過這個問題。

“最近學習有點焦慮，脾氣不好。”想來想去隻有這個回答最妥帖。

學習焦慮，這四個字跟蔣誦怎麼沾邊？

關心知道他确實在補其他學科的知識，可他看起來遊刃有餘啊。

“你還焦慮？你都不用參加高考。”

“為什麼不高考？”蔣誦反問。

所以他是要參加高考，再亮瞎别人的眼睛一次嗎？

“好吧，你是真的熱愛學習。”關心感慨着又說，“那你也沒必要焦慮，你這麼聰明。”

“而且你早說啊，我就少問題目了，你還能多點自己的時間。”

沒必要，真沒必要，自作聰明往往會砸自己的腳，蔣誦：“不用，教你題比較能彰顯我智商。”

關心能聽出他的意思——還是會教她，讓她不用介意。

但蔣誦這麼平淡的示弱，實在不是他的作風，他也不是這樣的個性。

他明明讨厭學習，卻擁有很強的學習能力以及強大的意志，因此他能做好許多事。

這就是他的過人之處，他必然心知肚明。

他隻是不想說而已，誰還沒有發洩脾氣的時候？積郁成疾才是更嚴重的問題。

“好吧。”關心把手靠近他的，用雪梨湯的杯子碰了碰他那杯，微笑道，“那謝謝。”

新一周。

蔣誦一進班，梁晨曦就咂嘴，搖頭晃腦：“能屈能伸。”

本以為蔣誦會讓他滾。

結果什麼話都沒。

除了看他的那眼神，讓他摸不着頭腦。

不屑？同情？

梁晨曦：“有病。”

周一容易令人覺得無趣又沒有盼頭，每回周一上午第一節課下，班裡同學全部蔫頭蔫腦地趴在桌上。

關心也不例外，側着腦袋把臉蛋貼在書上，一隻手不閑着有一些沒一下地撫着夏婵背後的頭發，神遊太虛。

沒人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

平常特别溫柔好說話的文藝委員吳蕊希的一句：“王悅園！你說你是不是賤人！”

聲音堪比英語老師調試小蜜蜂時發出的銳鳴，吵醒了昏昏欲睡的衆人。

王悅園的書被吳蕊希拿起又甩飛。

關心的座位在第一組倒數第二排，隔了兩組，離聲源處算遠。

夏婵回頭拍關心。

關心也早把臉從書上移開了，一臉懵。

夏婵：“怎麼回事兒啊？她倆怎麼吵起來了？”

來十班一個多月，關心能大緻了解十班的每個小團體，基本都各玩各的，但不影響互相交流八卦，挺和諧的。

吳蕊希和王悅園算不上熟，平常聊不上幾句的人怎麼還吵起來了。

王悅園自己把書撿回來，什麼都沒說。

關心：“不知道啊。”

“那你去問問，關心，你人緣好，肯定能問出來。”梁晨曦八卦心态不比她們小。

關心搖頭：“我也不熟。”

夏婵瞪他：“你自己怎麼不去問？！”

梁晨曦：“我一男的怎麼問？”

夏婵：“你也知道你是男的？不是八婆？”

梁晨曦：“你怎麼跟哥說話呢！”

蔣誦就沒睡着，趴桌上養神，那邊第一句怒喊就已經把他吵地睜了眼。

很吵。

對他而言，上學就這點不好，耳朵總是安靜不下來。

他對發生什麼不感興趣，可他的同桌絕對非常好奇。

一直跟夏婵聊。

夏婵跟她普及兩個女生高一的事迹。

聽得她精神奕奕。

第三節英語課結束，英語老師布置了小作業，關心三下五除二跟夏婵梁晨曦把作業寫完。

然後由她一起交給王悅園。

她把作業交給王悅園，王悅園跟她笑着聊了幾句天，或許梁晨曦說得對，她人緣比較好。

導緻吳蕊希非常激動甚至是偏激的把她從王悅園的位置拉走，嘴巴裡嘟囔着：“關心，這種人你也敢跟她聊天？到時候别人連你一起罵。”

“啊？”

吳蕊希拽着關心手腕，在王悅園敢怒不敢言的注視下來到班外走廊。

“你拉我出來幹什麼？”關心對吳蕊希罵王悅園的行為還是不太認同的，有點過分了。

“你傻啊關心，她那種人你看班裡還有人跟她說說笑笑嗎？”

“她怎麼了？”

“王悅園撬了我男朋友。”

“啊？？？”關心瞳孔地震，這麼直接就說出來了嗎。

吳蕊希又給她細數了王悅園幹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關心也不知道該不該信。

但盲目站隊肯定是不對的，她對此不予置評。

吳蕊希和關心也不熟，跟她說這些無非是想多一個人知道王悅園的事，最好氣死王悅園。

“反正你愛信不信。”

說完吳蕊希走了。

夏婵在窗戶那探出腦袋，做口型：說什麼了？

關心立馬坐回去，跟她倆小聲說了一遍。

吳蕊希跟她說最好讓夏婵也知道，别跟王悅園來往，而且這事兒好像已經傳開了，隻是他們四個不太在意這方面，所以她就說了。

“這麼刺激？我去，一班的誰啊？”梁晨曦往下問。

關心也記不清：“我忘了，她說的時候我沒聽清。”

夏婵：“這種事現在一中牆上鐵定都在傳，你自己不會去看？”

梁晨曦：“誰沒事兒一天天翻那個。”

夏婵閑的沒事，自顧自找了起來，梁晨曦把頭湊過去。

三個人講了也就兩分鐘的樣子，蔣誦聽見關心輕輕軟軟的嗓音，還挺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