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号,蔣誦毫不遲疑遞交請假申請。
楊海京目不轉睛盯着收拾行李準備離隊的蔣誦:“我還沒批。”
蔣誦:“先請半個月。”
四年來,隊裡成員沒有哪個不按時休假,隻有這小子除了每年跑國外一兩次,剩下時間全留在隊裡。不知道以為他孤家寡人,無家可歸。
“家裡出事兒了?”他從大三開始培養蔣誦,事實證明他并未看走眼,親眼看着這小子從隊員走到副隊長的位置,年輕但得人信服。
楊海京猜蔣誦突然請假,事情必定是不簡單。
蔣誦:“想多了。”
楊海京追問:“那什麼事兒?沒理由簽不了,審批不可能過。”
“補假。”蔣誦沒心思跟楊隊聊些有的沒的,他存的那些個假期為的就是今天。
“隊裡有規定,哪兒給你這麼胡鬧,想幾天就幾天。”
蔣誦:“兩個月外派我去了,手頭上的事也結了,近一個月除了備勤執勤訓練彙報,沒我事兒。”
“有緊急通知我會歸隊。”他最後道。
早訓剛結束的隊員看到一身常服的蔣副隊,一個個目瞪口呆:“蔣副上哪兒去!”
聽聲兒,蔣誦理都不理,繞開他們一群人,靴子鞋底踩得極快,沒多久消失在衆人視線。
“出啥事了?”
“蔣副看着臉色還行哈。”
“中彩票了?”
黃奕航眯着眼睛,摟住兄弟意味深長地說:“咱蔣副是差錢的人?據不完全猜測……是鐵樹開花,不!是鐵樹又開花了。”
叫嚷起哄八卦的聲兒特别大,黃奕航讓人都圍過來,展開激情演講:“這事兒,還得從前天晚上說起……”
關心四号入職。
第一天,她了解工作内容着手嘗試着處理工作,許多文稿堆積在桌上,不得不說是個大任務。
同事很友好,談天說地,辦公室裡幾個工位的氛圍都特别和諧。
很快,社長來見她。關心認為或許是她接受過幾個采訪,馮亞凱馮社長對她很客氣似乎并不把她當員工,并不讓她做最枯燥的看稿工作,甚至于允許她按自己興趣挑選版塊去做。
她差點覺得自己這份工作好像可有可無。
空閑之餘,她把出版社的定位發在了八個人的大群,他們還不知道自己回國的事。
梁晨曦手機不離手,率先冒泡:【盜号了?】
關心緊接着:【我工作的地方】
梁晨曦想也不想,一個語音彈出來:【英國哪個地兒叫騰青啊哈哈哈哈這麼巧】
甯盛風:【哈個屁,弱智】
關心補充:【我回來工作了,今天剛入職。】
緊接着是連綿不絕的震驚與恭喜,群裡熱鬧起來。
夏婵正在某座不知名火山取景,不知道多久才能回騰青,梁晨曦陪在她身邊,她點開夏婵發來的語音都能聽到梁晨曦的嘀咕:【你怎麼早不說?!】
幾人追問了她幾句,關心一一回答,秋暖放下手上畫作,跑到她這邊。
秋暖段嘯兩人在前年背着雙方父母領了證,當時的她在大洋彼岸聽說後大驚失色。
段嘯被父母強迫着搞聯姻,秋暖被父母強迫着跟段嘯分手。秋暖挨不住家裡施壓,之後确實分手一段時間,結果段嘯偷了戶口本半夜打電話讓秋暖學他然後下樓,第二天領證。
秋暖也是上頭,二話不說帶好證件跟段嘯淩晨開車在民政局門口等上班,拿證之後拍照發群裡。
夫妻倆領證那天晚上把幾個人聚起來小小地慶祝了一番,隻有關心不在,因此秋暖一直記着,臨走前跟關心約好這周末跟段嘯一塊請她吃頓飯。
出版社的工作時間朝九晚五,下午五點,關心毫不留戀地收拾東西下班,她今天沒開車,新住處離出版社步行僅十多分鐘的路程,就當認路了。
下樓與同事告别後,關心轉身思考着晚飯怎麼解決,全然沒有注意路邊緩慢停下的車輛。
“關心。”
乍然被喊,關心偏頭和來人對上目光。
相較于上次夜晚的會面,這次的相遇更清晰,蔣誦的頭發沒剪特别短,鬓角理得多,更顯臉部輪廓,利落幹脆。
她記得蔣誦大一剛進校時,唯一的不滿是學院對警校生的發型有嚴格要求,他那時候死拖着不理發,緻使臨出國前她也沒見到蔣誦剪完頭發的樣子。
這個發型,應該是他據理力争得來的結果,确實很帥。
這是她在蔣誦身上從來不曾見過的風格,渾身上下沒一點贅餘的裝飾,幹淨的白襯衫和西裝褲,袖口挽了幾道落在前臂,露出緊實的手臂肌肉,長腿優越,看不出褶皺的西裝褲完全适配他緊實的腿部線條。
就連膚色,較之前比也沒有曬黑多少,原來他天生白皮。
蔣誦更高了,即使踩着高跟鞋,她也需要擡頭和他對話。
她笑笑:“真巧。”
“我在等你。”蔣誦直言不諱,坦坦蕩蕩。
關心的心跳錯漏一拍,緊随其後的是讨厭的煩擾,她不太喜歡這種感覺,她覺得蔣誦的話過于殷勤了。
關心:“你有事找我?”
“嗯,請你吃飯。”
她委婉拒絕:“不用請吃飯,直接說事就好。”
蔣誦真不知道該說她什麼,高中就是這樣,她一貫作風是找人辦事就請吃飯。
“吃飯不算事?”
“為什麼要請我吃飯?”
無緣無故的,她感覺出蔣誦的親近,有些不适。
蔣誦很難回答她的問題,按理說他這八年沒做惹她生氣的事兒,關心的語氣好像不太待見他。
關心耐性十足地等着他的回答,在目睹蔣誦理所當然卻摸不着頭腦的表情後,笃定心中猜想:“單獨吃飯不合适,哪天等夏婵梁晨曦回來可以一起聚。”
蔣誦:“什麼叫單獨吃飯不合适?”
多年不見,他們兩人難道不是默契的淡化彼此了嗎?關心大為震撼又不滿地道:“你覺得呢?”
外頭很熱,她在空調屋裡待久了,很不習慣現在的溫度,高跟鞋穿着也累,尤其還得不到蔣誦的回答。
“我回去還有工作。”關心找了個借口想走。
蔣誦簡單地以為她是嫌自己莽撞,所以按照前任的關系,他應該含蓄一點?
不重要,她已經回來了,總歸是追人,慢慢來。
他接話:“我送你回家。”
“幾步路的事,不麻煩了。”
“幾步路不麻煩,你走路還熱。”
聽他口風,關心疑惑卻沒再拒絕。
幾分鐘的車程,她道謝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