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把他拉住,兩家人湊在了一起,原本以為是要說些感恩的話。
卻聽見李飛道:“這事兒我不和那些喪了良心的說,和你說。剛才我們去縣城裡頭,還沒完全進去,就聽見那地方有人在說,說那些賊已經從西邊馬上就要到臨川了。”
這可不是小事兒,顧遲遲登時就瞪大了眼。
“…叫我看來,那當初臨川縣裡頭的警示,那都是老天爺憐恤我們呢。要是沒有老天爺,咱們還在那等死呢。”
李飛說這話的時候帶着慶幸。
顧弛卻沒有放松警惕,而是讓他把還打聽到了什麼都好好說說。
于是李飛繼續說到:“說是那如今天下都亂的很呐,先前那青海那邊遭了難,那災民可不就使勁要往有糧食的地方跑。就有那不懷好心的,如今正利用災民到處劫掠呢。還有口号呢。”
說到這裡的時候,他聲音低了低,“除皇天,吃肉飯。”
顧遲遲聽到這樸素的口号的時候也是一愣,随即歎了口氣,那些災民難道真就傻到不知道背後的人是利用他們?怎麼可能,但是那又如何呢?
沒飯吃就得死,造反也得死,那造反總得被抓了才死,這沒飯吃那可是即刻就死了。于是就算清楚做的是要死的事兒,那災民也隻能跟着走。
說完這些,李飛就開始問顧弛,“你說這咱們接下去往哪裡走?”
顧弛也有些不确定,這有這支叛軍在,那肯定是得避開的。但是這支亂軍要怎麼避開,如何避開,這都還得瞧瞧對方到底意圖。
于是他也不能随口就說了,“先瞧着吧。就按着之前的先走。”
還是打算去京師。
顧遲遲在一旁聽着,其實這次的青海那邊災情在大燕曆次災情裡頭算不上什麼,一開始也是撐住了的,但是奈何那些官實在是沒把人當成人。
一層層的克扣,都想着我多拿一點。你多拿一點,我再多拿一點,這到最後送到青海的都成了稻米殼子。那當地青海的官兒還委屈呢,這事兒怎麼辦都不對。
于是趕緊和上頭的說,要是再從京城調糧食下來的話,那自然時間花費的太久了,于是那上頭的靈機一動,便想出了這樣一個法子。
由周圍的縣集糧食,也不要太多,就每個縣給一些。
他們想的那是美滋滋,這下頭人又近那糧食運的自然也更快,再加上這次他們并沒有打算征集太多。先救濟着再說。
但是他們自己都知道貪,卻又把下頭人算得那麼精,這如何可能?
不說遠了,就隻說臨川縣的那一個,那不就是個明晃晃的例子嗎?收了糧食,送去青海,你開玩笑呢?都是當官的,藏一些掉一些,那不都是正常的嗎?
于是這次送去青海的,确實要比上一次的好一些。但是又能好到哪裡去。
沒糧。
青海百姓那段日子幾乎是幾乎是餓得眼中都發着紅光。
這麼餓是要不得的。到最後,人都餓成了野獸。
什麼禮義廉恥,什麼孝悌忠義在這時候全都是狗屁。隻有糧食才是真的。于是野獸們直接闖進了那縣令的府上,一個縣是這樣,其他的縣也是這樣。
而百姓們也知道,既然已經幹下了這滔天禍事,那幹脆繼續。朝廷不管我們,我們總得活下去吧。這幾乎是所有參與叛軍人的心思。
如今各地知道了青海的事兒,那小老百姓是心中戚戚,那官員心裡頭想着的就是這些刁民真是難管。
而這後頭,更是因着本就貪官橫行,而皇帝又昏庸無能,戰火從青海直接燃向了整片天下。
青海隻是點燃了這場戰火而已。
第二日清晨,昨日晚上離開了差不多一半的人。但要讓顧遲遲來說,這卻不是什麼壞事兒,一個隊伍裡面若是全部人一條心倒也罷了。一條心,一處兒使,這樣即使遇到困難,困難難以抵禦那也沒什麼好說的。
可若是一個隊伍裡面有着那心思各異的人,那才是讓人害怕呢。
李飛後面則是将青海叛軍侵入蜀地的消息同還留下的人說了。衆人聽了那叫一個慶幸,若不是此時及時走了,隻怕是此時戰火就要燃到臨川了。這下子,衆人心中對于這次搬離終于打心底的認同了。
先前是迷茫着走,此時才是真心實意覺得離開是個好選擇。
隻是還沒等他們走出幾十裡,那從山上突然就下來了大批山匪,粗略看着大概有幾十個,手上拿着刀,此時正虎視眈眈的看着他們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