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銀月笑了笑,卻道:“行了,别捧我了,還不快去寫信。”
福祿轉身離開,吳掌櫃問道:“小姐打算一個人去?”
李銀月道:“商隊才歸,不易勞累。聽說常伯伯最近有一趟镖正是要去西洲,我同他們一道去。”
吳掌櫃道:“鎮遠镖局的名頭響,小姐和他們一道去,也好。”
福祿急忙忙趕回來,信上的墨迹還未幹,隻聽了個尾,奇道:“吳叔,您平日裡不總說小姐學老爺的飛镖,又使得一手銀鞭,十七歲就單槍匹馬剿了一窩馬賊嘛,哪用得着和镖局一起去?”
吳掌櫃道:“你小子…”
李銀月笑答:“我同鎮遠镖局一道去,能找我父親,能幫你遞信,還能賺趟押镖的錢,這可是,一箭…三雕呐。”
福祿忙道:“我不和吳叔學了,我想和小姐學,學武功,學賺錢!”
滿堂哄笑。
李銀月并沒有在當鋪多留,但此時仍在宵禁,輕功再好,她也沒有以身試法的打算。
念頭幾轉,腳步停在了四海閣。
平康坊四海閣,覽四海之美人,無論是矜貴的還是清雅的,孔武的還是可人的,隻要你出得起價格,就能一覽無餘。
鸨公迎上來,笑道:“李大小姐,您可算來了,還是找五郎麼?”
樓上的琴音傳來,李銀月一面往裡走着,一面問道:“他忙着?”
鸨公殷勤道:“您來了,他就算忙着也得推了不是,您還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就是您了,這半年不見,他都瘦了不少,前幾日還去寺廟為您求了個平安符。”
李銀月笑道:“他的琴藝好,見客多也是好事,何必為我推了。”
鸨公還未得說什麼,琴音便停了,樓上一屋子的門打開,走出來一個男子,模樣清俊,但微微勾起的眼尾,讓他憑空生出幾分媚意。
李銀月朝他笑着點點頭,見屋内又走出兩人,都是容貌上乘。其中一嬌小昂首的模樣最好,但任誰都看得出來,這不是男兒郎,而是位女嬌娘。
女子有些悶悶不樂,一旁的男子卻是松了一口氣,甚至朝李銀月笑了笑。
章五郎道:“李大小姐是不是覺得可惜。這兩人模樣絕佳,但卻是客人,而不是四海閣供你玩樂的小倌。”
李銀月笑了笑,道:“的确可惜,可惜我這一來,就把你兩個客人趕走了。”
章五郎道:“他們隻是聽曲。”
進了屋,李銀月習慣性地斜靠在貴妃椅上,道:“這達官貴人的小姐聽個曲子還需要遮遮掩掩地扮上男裝,往後怕不會真以為楚館是聽曲的地方。”
章五郎道:“她可不是一般的達官貴人。”
李銀月道:“你知道是誰?”
章五郎道:“她旁邊的是男子是花家五童,花滿原,七年前的狀元,如今的兵部侍郎。”
李銀月道:“汾陽郡主的兒子?花家巨富,自己又是皇親,能得他小意作陪的,的确不是一般人。”
章五郎卻又道:“也不一定,許是他的意中人。”
意有所指。
李銀月道:“花家五童願為心上之人折腰,章家五郎可願為一人俯首?”
亦是意有所指。
章五郎道:“自是甘願。”
而後琴聲若隐,直至月上高天,平康坊也漸漸熄了熱鬧的歡笑。
李銀月忽聽到屋頂極速的腳步,她向來耳力極佳,很容易便聽出那輕喘着的傷者是女子,後方的追逐的男子輕功非凡,但他此刻仿佛貓捉老鼠一般,隻不疾不徐地跟着。
平康坊混亂,少不得強買強賣的事。
李銀月當機立斷給身側的章五郎點了睡穴,便追了去,那二人在安邑坊一處偏僻破落的宅子停了下來。
此時,李銀月才仔細看清了男子的模樣。
身材矮小,留着滿臉火焰般的大胡子,因在有月的夜晚也都不甚看得清容貌,膚色想必不白。但李銀月卻想起了這人的名号:“千裡獨行”獨孤方。
隻是,李銀月有些疑惑,這人已許久不在江湖上露面,怎麼一出現便是在欺淩一個女子?難道是這女子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