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飛燕也死了?”
陸小鳳趕到,見趙瑟瑟無恙,心中稍松,随即目光下移,看到了一具女屍和一把落在地上的軟劍。
陸小鳳的神色在夜中難辨晦暗。
趙瑟瑟發覺不對,凝眉問道:“也?”
西門吹雪對趙瑟瑟道:“嚴立本死了。”
他顯然看到了,也明顯毫不猶豫做出了選擇。
陸小鳳打趣的話在嘴邊繞了一圈,終究還是咽進肚中,無奈地搖頭,隻道:“嚴立本那邊……你去看了就知,現在重要的還是這個。”
他蹲下身,一把撕下女屍上的人丨皮丨面丨具。
是那個美得不似凡人的上官飛燕。
趙瑟瑟學着陸小鳳的動作,摸索着将自己的人丨皮丨面丨具撕下,也蹲下身,拿起另一張人丨皮丨面丨具,玩笑道:“如果我剛才死了,他們會不會隻當是上官飛燕死了?”
話音方落,她和陸小鳳都想到一個可怕的猜測,兩人默默對視一眼,趙瑟瑟有些遲疑道:“她……真的死了?”
陸小鳳将手搭在女屍的脖頸和手腕處,稍停,道:“的确死了。”
趙瑟瑟歎道:“這麼聰明的上官飛燕,卻是這麼草率的死法。”
西門吹雪沉默了片刻,道:“我隻會殺人的劍法。”
趙瑟瑟回頭看他,竟看到了他難得皺眉,笑道:“劍神的威名,我也有所耳聞。”
陸小鳳也跟着打趣道:“所以能死在劍神的劍下,也不算太過草率。”
趙瑟瑟的笑漸漸淡了,忽道:“這件事可能牽扯到朝廷,不過......不知道是誰先找的誰。”
陸小鳳道:“你不必愧疚,金鵬王朝已是經年的案子,定然不是由你引起的。”
趙瑟瑟歎息,卻繼續了剛才的話題,道:“如果我剛才死了,是上官飛燕死了,還是趙瑟瑟死了?她既然會易容,活下來的是趙瑟瑟,那麼前朝與江湖,财富與權勢是不是就可以密不可分。”
朝廷忌憚江湖,但也不乏有人想介入江湖,這個話題将事情的性質徹底改變了。
夜風寂寂,連陸小鳳也一時無言。
西門吹雪突然道:“你不會死。”
是保證,也是屬于劍神的笃定。
可即便能十步殺一人,又怎麼敵得過千軍萬馬,趙瑟瑟看着他,卻想起了顧劍。
她溫言道:“我會努力活着。”随即又不自覺地蹙起眉頭,道:“但這件事如果真與朝廷有關,你們要小心。”
陸小鳳摸了摸鼻子,故作輕松道:“我們也會努力活着。”
西門吹雪隻是點頭,不知在想什麼。
趙瑟瑟又看向女屍,有些猶豫,她本想說江湖多奇異,上官飛燕又這般聰明,會不會有假死的法子,但終究還是委婉地問了句,“這屍體要如何處置?”
陸小鳳道:“也一同搬到水閣中吧。”
說完,他看了眼兩人,認命地發現幹這個活的隻能是自己。
他們都已知道嚴立本已死,但才到水閣之外,便又發現了水閣之内氛圍沉靜得可怕。
地上橫七豎八地倒着十數具屍體,其中自然也包括霍天青,碎裂的珍珠落在其間,被血染成赤色。
馬行空落水後不知去了哪,花滿樓和蘇少卿站在一邊,正中主座下站着一個男人,青衫白袍,背負長劍。
他的劍比平常的劍要粗大些,劍身也特别長,特别寬,黃銅的劍锷,擦得很亮,但鞘卻已很陳舊,上面嵌着個小小的八卦,正是峨眉掌門人佩劍的标志。
他右手方還站着一個女子,十分美麗,又比一般的美人而言多了幾分英氣,她看向門外來人時,眼神中竟有幾分惆怅和惘然,以及警惕。
蘇少卿見陸小鳳來,忙上前道:“在下本名蘇少英,這是家師獨孤一鶴,這是師姐孫秀青。”
那男子終于轉過身,腰杆依舊挺直,鋼針般的須發也還是漆黑的,隻不過臉上的皺紋已經很多、很深了,趙瑟瑟此時也才發現,這并不是一個中年人,而是一個老人。
他應該是個很嚴肅的人,眉心已經有深深的皺印,而現在他嚴肅沉毅的臉上,也帶着一種凄涼而悲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