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沒有及時——”

“你為什麼要約她出去！！”

他的話語被打斷，此時此刻，夏洛特才終于表現得像是一位失去孩子的母親，她尖叫着，嘶吼着，甚至錘打着眼前的人。

“都怪你！！”

她的聲音在悲痛中變得更加怪異，就像是失去幼崽母獸的悲鳴。

“都怪你！如果不是你……”

“如果不是你的話，艾麗娅就還會在我的身邊！！”

女人的手死死攥着提姆的衣領，大顆大顆的淚水落下，消失在她黑色的西裝之中，激烈的動作下，那本該一絲不苟盤好的長發，此時也逐漸散落在肩頭。

也正這頭黑色的長發，讓提姆突然意識到，夏洛特和艾麗娅真的很像，特别是眉眼之間。

隻是艾麗娅從未露出過這樣的神情。

哪怕是在死亡來臨之際，在那樣的痛苦之下，她也隻是皺着眉，流露出了近乎溫柔的悲傷。

那個時候的艾麗娅，究竟在想什麼呢？

看着珊珊來遲的自己，會痛恨嗎？會不甘嗎？

——可事實是，直到那個時候，她還在道歉。

為了曾經欺騙過他的這件事實。

為了那本書……

女人很快平複了自己的情緒，不，或許更像是将這份悲痛努力演戲啊。

失态之後，夏洛特很快松開了提姆的衣領，向後退了一步然後跌倒在地，此時的她像是被抽走了最後一絲生氣。

形如槁木，心如死灰。

灰褐色的眼睛找不到任何可以注視之物。

“這已經……”

“這已經是我第二次埋葬自己的女兒了。”

她這樣說着，努力站起來，抓過地上的泥土，為墳墓添上最後一捧。

夏洛特離開了，失去魂靈的人拖着僅剩下的軀殼，她一次也沒有回頭，就這樣安靜地離開了墓園。

這是提姆最後一次見到她。

之後……發生了很多事。

就像是韋恩家其他人一樣，他們總能從痛苦中走出來，身為紅羅賓的提姆也不曾例外。

他很快回到了夜巡，生活似乎逐漸走上了正軌，每天照樣學校——公司——莊園三班倒，一杯又一杯咖啡往嘴裡灌。

提姆還是曾經的那個提姆，也會和大家說說笑笑，會暗暗給家中最小的弟弟使點絆子。

隻是在很偶爾的時候。

紅色的小鳥會掠過深色的天際，穿過街道，越過高高的樓層，最終降落到某個熟悉的地址。

屋子裡空蕩蕩的，那裡已經沒有人住了，葬禮過後，夏洛特便離開了哥譚，她似乎想要離開這個傷心地，于是這間公寓空了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新的住戶。

但一段時間之後，有人将這件公寓買了下來，并且沒有做任何的翻新，隻是小心翼翼地維持着裡面的模樣。

還是那樣簡潔的屋内，還是深色的床單與淺色的窗簾。

已經完全是一個青年的小紅鳥遠遠地看着屋内。

就像是期待着窗台裡，會走過有一位黑發紫眼的姑娘，她很喜歡書本，所以下一次，他會帶來不一樣的書本送給她。

香雪蘭依舊在白瓷瓶中盛開着，芬芳依舊。

他盯着窗台看了很久，直到天際泛白，街道上出現了行人的聲響。

那裡什麼都沒有。

小紅鳥在窗台落下一朵花，然後靈巧的飛走了。

他不是沒有想要探尋艾麗娅的過去，也不是沒有想解開她身上的謎團。

隻是……

這些似乎早就沒有意義了，一切都在那天的遊樂園早已結束了。

在往後的歲月中，無論用什麼辦法，提姆始終沒有找到殺死艾麗娅的兇手，對方就像是消失在海洋裡的一滴水，悄無聲息地将一切掩蓋在洶湧的海洋之中。

時間過去的很快，春去秋來。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哥譚這座城市被皚皚白雪所覆蓋。

當他終于有勇氣站在墓碑前的時候，提姆才意識到，在心上的傷口從未痊愈，隻是他習慣了這種疼痛。

——永無止境。

【bad ending】

【春日盡】

【不知不覺的時候，春天即将過去，在枝頭停留的蝴蝶，似乎再也不會飛回來了。】

——

【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未曾發生，所失去之物也隻是衆多遺憾之一，就這樣快樂的，幸福的，度過此生吧。】

【這是祝福，也同樣是詛咒。】

——

“你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的結局了嗎？”

少女的聲音傳來，黑色衣服的男人停下了自己的步伐。

良久，他點點頭。

“這就是我想要的結局。”

這句話并不假，可是卻那麼苦澀。

“對，這就是我想要的結局。”

像是在說服自己一樣，男人閉上眼，又緩緩睜開。

他繼續邁開步伐，一步又一步，繼續堅定地向前走去，直到某入最深沉的黑暗，再也不見任何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