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部莊園的和室飄着若有若無的沉香,榻榻米上的青瓷茶盤裡,羊脂玉茶杯正騰起袅袅白煙。藤原千夜望着迹部景吾跪坐在蒲團上的背影,金發被暖簾濾成蜂蜜色,袖口的鸢尾花刺繡在茶香中若隐若現——這個總以華麗示人的少年,此刻的茶道動作卻帶着令人心安的沉穩。
“别盯着本大爺的背影發呆。”迹部突然開口,茶筅在碗中打出綿密的泡沫,“倫敦的茶道老師說,抹茶的香氣能平複神經細胞的興奮。”他轉頭時,紫色眼眸映着千夜手腕上的銀質護腕,“柳蓮二的訓練數據裡,可曾提到過這個?”
千夜低頭望着眼前的點心盤,司康餅旁擺着切成菱形的和果子,羊羹表面用食用金箔繪着月相圖案。這些融合了英式與和式風格的茶點,像極了他們橫跨東西的羁絆——就像此刻,迹部用英國骨瓷杯泡着宇治抹茶,卻在點心碟邊緣擺着倫敦老店的奶油罐。
“十二歲那年,你在冰帝醫務室偷喝我的草莓牛奶。”迹部忽然輕笑,茶勺在公道杯裡劃出優美的弧線,“被真田弦一郎抓包時,居然把空盒藏在本大爺的枕頭底下。”他将茶杯推向前,釉色在燈光下流轉如月光,“現在想想,那時的你,就像塊總被雨水打濕的軟糖。”
千夜接過茶杯,抹茶的苦澀在舌尖綻開,卻被奶油司康的甜香中和。他想起那個飄雪的冬日,迹部發着高燒還堅持教他「破滅輪舞曲」的基礎揮拍,最後兩人在醫務室的病床上分食偷來的三明治,窗外的櫻花樹尚未發芽。
“你的護腕,”迹部忽然指向千夜的手腕,“内側的坐标刻錯了。”他放下茶杯,指尖輕輕劃過銀質護腕的紋路,“雨天,我們在NW3區的相遇,其實是在櫻草花山公園,不是貝克街。”
千夜愣住了。那個他以為是随意刻下的地址,原來藏着迹部對細節的執着。護腕内側的小字突然變得清晰——「櫻草花山公園,3.12」,正是他們第一次在倫敦雨天打網球的日期。
“本大爺可不會記錯初遇的地點。”迹部别過臉去,耳尖卻紅得比和果子上的梅幹更鮮豔,“那時你蹲在長椅下躲雨,銀發沾着蒲公英,像隻被遺棄的小銀狐。”他忽然掏出懷表,表盤内側嵌着當年的合照:五歲的千夜舉着兒童球拍,身後的迹部正把珍珠耳釘别在他衣領上。
茶香在和室裡流轉,千夜望着懷表玻璃上的指紋印,忽然發現迹部的指尖還留着練球時的薄繭。這些被數據忽略的細節,此刻卻比任何分析都更動人——原來在華麗的表象下,迹部景吾始終小心收藏着屬于他們的每一個雨天。
“全國大賽的抽簽結果,”迹部忽然正色,懷表蓋“咔嗒”合上,“立海大與冰帝果然分在上下半區,若會師決賽,将是關東大賽後首次正式對決。”他的聲音裡帶着期待與緊張,“幸村精市的「滅五感」,本大爺的「破滅輪舞曲」2.0,還有你的「胧月夜?弦月」——”
“會是場華麗的暴風雨。”千夜接過話頭,想起立海大訓練室的三維模型,“柳前輩說,我們的比賽數據已被錄入全日本青少年網球數據庫,成為「天才對決」的标杆。”他忽然輕笑,“不過比起數據,我更在意——”
“——本大爺有沒有在你看不見的地方,偷偷練習破解「胧月夜」?”迹部挑眉,從茶櫃深處取出個漆盒,“答案就在這裡。”打開的瞬間,千夜看見十二枚不同型号的隐形眼鏡整齊排列,鏡片邊緣刻着微小的瞳孔圖案。
“特制的視覺幹擾鏡片,”迹部的指尖掠過鏡片,“能模拟十二種瞳孔收縮頻率,包括你發動「胧月夜」時的銀斑狀态。”他忽然湊近,呼吸拂過千夜的睫毛,“本大爺在冰帝的地下訓練室,對着發球機揮拍三萬次,才找到0.1秒的破解窗口。”
千夜望着那些閃着微光的鏡片,忽然想起自己在立海大數據室的場景——柳蓮二的屏幕上,迹部的發球軌迹被拆解成無數條曲線。原來在彼此看不見的角落,他們都在用最笨拙的方式,靠近對方的靈魂。
和室的紙門突然被推開,管家捧着銀盤進來,上面擺着剛出爐的可麗餅。迹部立刻恢複了華麗的腔調:“本大爺讓廚房加了雙倍的蜂蜜,還有你最愛的樹莓醬——”他忽然瞥見千夜護腕下的紅痕,聲音驟然放軟,“訓練過度的話,護腕的芯片會向本大爺的手機發警報。”
千夜低頭,發現護腕内側的傳感器正發出微弱的藍光。這個被迹部稱為“華麗的枷鎖”的裝置,此刻卻像條溫暖的紐帶,将兩個相隔甚遠的靈魂緊緊相連。他忽然伸手,握住迹部正在倒茶的手:“其實,我更喜歡你直接的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