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的門敞開着,向心怡敲了敲便走進去。平時聞仲宇很少會召集大家開會,看得出來,今天他很重視這件事。無論是衣着還是神情,都在明确告訴每一個到場的人,不能出任何差錯。
再過幾個月,聞仲宇就要去立法會接受議員盤問了,隻要他将最近出版廠家疑似非法占用的事情說清楚,傳媒委員會的副主席非他莫屬,那他相當于是坐穩了傳媒界的第二把交椅。
兩個人的目光一瞬間在空氣中交彙,向心怡心中又燃起一波怒火,他的眼神看似平靜,其實譏諷早就已經滲透得淋漓盡緻,而且看得出來,聞仲宇應該已經查到父親的事情了,昨天的啟星報道裡略有提及,張若曦也有和她提過相關的稿件。
昨天父親本來是要在下庭之後去複診的,被CCB帶走之後大家姐去保釋父親,大家帶他去醫院檢查之後,卻意外檢查出父親可能血液裡HIV病毒檢測疑似呈現陽性。
一邊是商業罪犯一邊是重症病人,就連向明哲自己都想不到自己晚景會這麼凄涼吧,還有昨天晚上的記者想必也足夠向家享受個夠了。聞仲宇這麼想了想,正準備繼續講一下關于最近的新書出版和封面問題。
“Irene嘅新書最近賣得唔錯,我打算再印多一批。”聞仲宇看着剛傳上來的數據,滿意地點了點頭,“仲有,近排大家都辛苦曬。唔洗咁緊張,等到立法會嘅事情解決佐,大家都唞啖氣,輪流放假休息下。”聞仲宇說完,便揮揮手示意大家去做事。
向心怡浏覽着稿件,心裡的火氣逐漸被文字剿滅,臉上的表情像沒印好的報紙一樣灰蒙蒙的,這時文資雅的電話打了進來。
“喂,大家姐?”
“喂,Amber,你冇開免提呱?”文資雅的聲音壓低着,得到确認後又繼續低聲說道,“你從宜家開始去留意Hugo,睇睇佢有冇同咩人來往。”
這時聞仲宇突然走了進來,看樣子門是被踢開的,向心怡下意識地挂掉電話,沒等她反應過來,聞仲宇就将一打照片扔在她桌面上,近乎瘋狗一樣咆哮:
“你做咩啊?你地想搞我冇關系啊!你地點解要害Daisy?點解要害我屋企人?”
向心怡有些好笑,翻了個白眼,那幾張照片看起來大概是一些他家人的黑料,其實父親對于聞仲宇的身世根本沒有任何透露,在他來到香港之後他們也一直都裝聾作啞,所以她根本也不知道聞仲宇的身世有什麼可指摘之處。
“Hugo,你問我不如問影呢張相嘅人啦,我日日返工你有眼睇噶,邊有咁得閑去查你吖?”向心怡狠狠刮了他一個耳光,“你自己做壞事唔好覺得全部人都系同你一樣啊!”
“聞生,請你注意,如果你真系沖動佐,我可以告你對我個妹故意傷害噶。”
文資雅突然的出現讓剛想反打回去的聞仲宇瞬間停下了手,好漢不吃眼前虧,他隻得恨恨望了她們一眼,自己大步走出向心怡的辦公室。
“Hugo,啱啱有個叫Cissy嘅女人系會客室話要見你喔。”曾維彬在門口攔住他說道。他一聽,腦海裡又添了一份憂慮。
會客室的煙味已經快要将空氣壓強變濃,黃嘉茜見聞仲宇進來了,又翹起二郎腿,一雙眼睛像濺了血。
“我改變主意啦,我唔想再同你指證向生啦,我玩厭啦。”黃嘉茜将煙頭戳在煙灰缸裡,百無聊賴地揚起眉毛,“你真系掂,不過我唔系差人,走啦。”
他想要拉住黃嘉茜問個究竟,她厭惡地甩開他的手,丢下一份報紙在地下,是寫着他家人的,上面的大緻意思是向明哲的洗黑錢活動其實都是被迫與其□□前任女友有關,而其□□女友聯合丈夫共同逼迫向明哲等等,發布的報紙正是向明心最近正在工作的那家媒體報社。
盆栽躲在禮盒後面,不敢回應陽光的呼喚,它慶幸自己活了下來。這兩個小時,辦公室裡的氣氛恐怖得像驚悚片。而現在發生的一切,恐怕還隻是初級階段。
他煩躁地在辦公室裡踱步,不時拿起桌面上的幾張報刊雜志瞄一眼,随後又揉成一團砸到扔到桌上。
聞仲宇發狂地望着屏幕上不停跳出來的新評論消息,一下拉開窗簾,大片的陽光入侵了他的辦公室,簡直像灼燒後的焦土,令人煩躁又窒息。
“點啊,你想點啊?”電話一下子被接起來,他壓低聲音質問那頭。
“我都隻系港實話嗻。你咪發揮一下你嘅專業實力咯,記者man。”
斷線。
好,既然他要鬥,那就來個魚死網破!
聞仲宇心下一狠,走到寫字台前。
“喂,同我出封律師信比Kelvin Heong,我要告佢诽謗!仲有,同我搵夠料爆返佢!”他想了想,強調了一句,“同我搵個個溫海祺來打!話佢知,幾多錢我都請得起!”
對面一聲不吭,他自己砰一下挂掉電話,這時外面有人敲門,他一聽,二話不說便沖了出去。
“Daisy!”
他沒多加理會,緊緊地抱住她。她的辮子濕濕的,正好搭在他的肩上,像軟糯糯的毛絨小熊。
“Hugo,我……冇事。”她擡起頭,握住了他的手。她明白他的意思,這種事情實在太過可怕,但隻要堅持,她相信沒什麼是過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