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佢地……系咪整親你啦?”他說出這句話時,心裡簡直愧疚得像被壓了把鋸子,痛,但不敢麻木。想到這裡,他又站起來大口喘氣道,“冇關系,我會保護你噶!”
“Hugo!”鐘宣晴拉住他,揚了揚手中的袋子,“先同我去食碗糖水啦。”
報紙被攤開在桌上,文資雅笑笑對着旁邊的人說了句“excuse me”,帶着向心怡拿了一份午餐。
向心怡看着關于聞仲宇的報道,原來他的母親曾經是舞女,繼父則是一個前任□□堂主,即使在父母養育他們兩兄妹時一直都有正當職業,他也一直因為家庭原因要不停地補貼家用。
“家姐,所以佢屋企嘅料···”向心怡看向文資雅,表情帶着詢問。
“诶——記者點港就系記者嘅事情啦,我嘅專業系法律,一般都系做下咨詢咋。”文資雅微微笑着,“如果我當事人向我咨詢出庭指證嘅事情,我當然要幫佢考慮周全啦。”
向心怡想起剛才文資雅在電話裡的話,又回想起前段時間爆出來的父親洗黑錢的事情,恍然大悟。難怪那個女人突然間會說不和聞仲宇合作了,難道是因為之前爆出爸爸那些事情的就是她?姐姐之前曾經幫她打過官司,這次肯定又是找到了Hugo什麼問題來做文章,說服了黃嘉茜來反水吧。
“仲有,今日Daniel單case,我接過來睇過,我覺得舅父港得唔啱,可能有人故意搞壞佐佢間公司嘅結構。”文資雅說着,在報紙上畫了個結構圖,“我懷疑啟星都有可能被人咁玩過。”
“但系家姐,呢個Cissy系綁架姐夫——”向心怡正要問,見文資雅噓了一聲,兩個人又埋頭吃飯。
“我地走啦,我等陣仲要去見Daniel噶。”文資雅打斷向心怡的話,俏皮地挑挑眉,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出店門。
糖水店裡,鐘宣晴看着聞仲宇滿臉的陰雲,抽出一張紙巾給他擦了擦汗。他像驚弓之鳥,全身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Hugo,我地返溫哥華啦。”她的眼睛裡裝滿期待,她知道他還是愛她的,她不想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人都一個個因為一些不值當的原因離她而去。
聞仲宇剛要拿勺子的手放了下來,看向鐘宣晴,為什麼她都不支持他呢?如果不是向家的人,本來他們應該過得很幸福,也許現在已經結婚了。
可是本來他也沒打算讓她卷入這場遊戲,這種事情讓他一個人辦就足夠了。
鐘宣晴拉起他剛放下的手,他的神情她太熟悉了,無論在外人面前如何隐瞞,他還是瞞不過她的。
“咁落去唔會有好結果噶。”她看出他眼中的疑惑和不滿,“我今日嘅事情你已經有眼睇,點解仲要曬時間同佢地鬥落去呢?我地返加拿大,重新開始啦。”
她剛才被潑紅油漆的一幕依舊曆曆在目,很可怖,令他瞬間想起在溫哥華的那一聲槍響。像末日來臨,絕望從天而降。
随後便是鋪天蓋地的黑通稿,他的身世随之被爆出,他剛接到消息,現在委員會那邊也在重新考慮他的副主席人選了。
“但系我做咁多都系為佐我地——”他剛想說話,鐘宣晴就指了指桌面的糖水:
“你系咪冇胃口啊?如果冇胃口嘅,不如陪我去行下啦。”
他有些慚愧,但又覺得更多的是不甘,一想到這幾年受的屈辱流的汗水,他犧牲了多少旁人之所不能為才走到今天的位置,才擁有了今天的傳媒王國,才擁有了那些金錢和地位?一個記者坐到他今天這個位置,可能要付出一輩子都未必有機會!
可是向明哲呢?他一畢業就靠着迎娶白富美走上了人生巅峰,現在那個霍栩善甚至還在給自己添堵!如果不是她一開始操縱那些人來壓制他,現在他要做的就不是準備接受那幫議員盤問,而是成立自己的傳媒協會了!僅僅是因為她是含着金鑰匙出生就可以讓向明哲為之抛棄自己的母親嗎?雖然母親從來沒和他提起過父親,他也早已将Daisy的父親當做自己的生父,但如果——
“你想去邊啊,我帶你去遊下車河啦。”他說着,收起思緒,又看向鐘宣晴。
雪白的沙灘邊是碧藍的天和海,不時有成雙的海鳥掠過海平面。
鐘宣晴拉開背包,裡面是那隻星星存錢罐,聞仲宇的心緒更加不甯,轉動方向盤的手也抓得更加緊了起來。
“如果你仲記得點解要買呢隻星星嘅,就同我一齊返加拿大啦,好唔好?”她看向後視鏡裡他緊繃的額頭,“我唔想你變得連自己都唔認得啊。”
一個急刹車,聞仲宇拉下檔位,這台敞篷跑車是他最近因為鐘宣晴要來才換的,一時還開得不是很習慣,這光線着實有些刺眼了。
他看着鐘宣晴,又想抱住她。她捶打着他的胸口,像是要打醒他一樣,隻是在他的臉上輕輕吻了一下,說道:
“我真系唔想見到你再咁落去啦。哥哥,我地走啦。如果你唔想返溫哥華,我地可以去其他地方,總之,我地離開香港,重新開始,好冇?我已經醒返,你唔好好珍惜我地一齊嘅日子,點解要去搞呢D自我毀滅嘅事情啊?”
沒有回應,隻有海鳥的叫聲偶爾回蕩在空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