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很符合後世人對他的刻闆印象,身形颀長,目測在一米八五以上,标準的九頭身,寬肩窄腰大長腿。
頂戴花翎,身穿明黃馬褂,内搭寶藍薄綢蟒袍,腰間束镂花金圓朝帶,壓着佩刀朝這邊走來。
腳步沉穩,行走間衣擺輕揚,好似一把靜待出鞘的寶劍。
硬生生将神武門外的燦爛春光壓得黯淡了幾分。
他十七八歲的模樣,五官沒有高恒精緻,卻格外英挺,帶着少年人獨有的銳氣。
如果将傅恒比作雄鷹,那麼高恒更像孩童迎着東風放出的一隻漂亮紙鸢。
踹了雄鷹,選紙鸢,哪怕鄂婉占着原主的身子,戴着原主對高恒的超厚濾鏡,也不是很能理解這樣的審美與選擇。
傅恒走過來,并不看撩起車簾的鄂婉,隻淡漠地給高恒還禮,轉頭對西林覺羅家的随車管事說:“請大姑娘下車,随我進宮。”
看來原主鬧騰的事,富察家應該知道了,并且很介意。
不等随車管事應聲,鄂婉已然笑說:“勞煩富察侍衛來接。”
說着扶丫鬟的手下車,朝傅恒盈盈行禮。
傅恒似乎怔了一下,僵硬地抱拳還禮:“今日大選,宮中人手略有不足,皇後娘娘命我帶人接姑娘進去。”
說明他來接人,不過公事公辦,并不曾徇私。
鄂婉微笑點頭,眼波流轉:“既是這樣,有勞了。”
傅恒終于擡眼看人,頂戴的陰影下眼眸好似星輝,晃得鄂婉頭暈。
落花有意,流水有情之時,總會有個人跳出來煞風景。
“婉兒,我等你出來。”高恒不知何時出現在鄂婉身邊。
幾乎同時,傅恒垂眼,勾起的唇角拉平。
傅恒對原主有情,親事大約黃不了,鄂婉懶得再與高恒虛與委蛇:“不必了,等會兒阿瑪接我回去。”
鄂婉隻對傅恒笑,面朝高恒時聲音有些冷:“婉兒是我閨名,我與你不熟,以後莫要在人前這樣喚我,顯得不夠尊重。”
“婉兒……”
高恒臉上全是錯愕,伸出手來想要拉鄂婉的手,卻被傅恒閃身擋住。
鄂婉快走幾步,躲到傅恒身後。
等傅恒回頭看時,朝他嫣然一笑。
傅恒不自然地眨眨眼,耳根紅透,留了人看住高恒,吩咐跟來的接引宮女帶鄂婉進去。
鄂婉一邊走,一邊回頭看傅恒,把傅恒的臉都看紅了。
接引宮女見狀噗嗤笑出聲:“姑娘别看了,皇後娘娘還在绛雪軒等着呢。”
鄂婉詫異:“你怎知皇後要看我?”
接引宮女輕笑,壓低聲音:“奴婢不是内務府的人,奴婢在長春宮當差。”
原來是皇後娘娘指派的内應,鄂婉走進宮門,心底最後一點惶恐也沒了。
绛雪軒毗鄰神武門,坐落在禦花園東南側,黃琉璃瓦覆頂,色彩鮮明。此時正是滿樹海棠盛放的季節,花瓣如雪,襯着紫禁城裡的紅牆黃瓦,别有一番古韻之美。
饒是有内應來接,大選的流程不能變,眼下還沒輪到鄂婉那一隊,她隻能在绛雪軒側邊等候。
“皇上在嗎?”明知道會被撂牌子,鄂婉還是很好奇,想見一見曆史中自稱“十全”的乾隆皇帝。
接引宮女微微蹙眉,聲音壓得極低:“本來說下午有事,讓皇後和貴妃選,不知為何快結束的時候又來了。”
賊不走空,鄂婉挺高興,塞給接引宮女一個大大的荷包。
接引宮女将荷包收入袖中,與鄂婉咬耳朵:“有皇後娘娘呢,皇上在也不怕,提前說好了的。”
鄂婉就知道選秀沒那麼簡單,這不,就遇上暗箱操作的黑幕了。
隻不過這黑幕于她有利。
目送接引宮女離開,鄂婉靜靜站在待選秀女的隊伍裡,忽然感覺有人撞她手肘。
側目看去,隻見站在身邊的姑娘正朝她端莊微笑。
原主的記憶好似開盲盒,出門時開出一朵爛桃花,這會兒又開出一個閨蜜來。
“明玉姐姐。”鄂婉獲取記憶之後,甜甜喊了一聲。
原主這位好閨蜜,是都統那蘇圖的女兒。因為兩家有親,走動頻繁,與原主從小一起長大。
屬于嫡長閨。
戴佳·明玉見到鄂婉杏眼笑成了彎月牙:“我還以為你不肯來湊數呢。”
聽她話中有話,明顯知道些什麼,鄂婉趕緊說:“八旗大選,誰敢不來。”
明玉含笑瞥她:“鬧了一回,想明白了?”
鄂婉點頭:“細胳膊哪裡擰得過粗大腿。”
明玉一個指頭戳在鄂婉腦門上,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道:“不是我說你,傅恒哪裡比不過那個姓高的?你可别光顧着貪新鮮,挑花了眼!”
鄂婉委屈巴巴:“是我貪心不足,這不是想明白了嗎,姐姐還拿指頭戳我。”
明玉笑着給她揉腦門,嘴不饒人:“再胡鬧,還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