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十年,鄂爾泰病逝,乾隆帝加封其為太傅,賜谥号文端,令配享太廟,入祀賢良祠。
“皇後,先帝待他親厚,朕也對他不薄吧。”
鄂爾泰的喪事都辦完了,乾隆仍然郁氣難消:“黨争誤國,朕屢次申斥,他和張廷玉都無動于衷。朕沒辦法,這才親自出手平息黨争。張廷玉滿腹牢騷,鄂爾泰表面恭順,背地裡給朕玩美人計!”
“朕拿他當肱骨,他拿朕當土司。”
乾隆撫着皇後微微隆起的肚腹,越說越氣:“别以為朕不知道,他在西南改土歸流的時候,最擅用美人計對付那些色欲熏心的蠻夷酋長。”
手掌忽然被踢了一下,乾隆這才從愠怒中回神:“是不是吓着孩子了?”
富察皇後溫和笑道:“皇上英明神武,這孩子又怎會是個膽小的。動一下不過是提醒皇阿瑪别氣壞了身子,不值得。”
乾隆垂眼,忽然笑了:“也是,鄂爾泰人都沒了,他的長子也從要職上撤下來了,鄂黨群龍無首,朕還有什麼可氣的。”
溫柔撫過皇後的肚腹,将唇貼在上面:“你說得對!不值得!”
見皇上平靜下來,暴風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富察皇後就知道皇上沒有真生氣。
若真生氣,壓根兒不會說出來,早就一道聖旨頒下抄了西林覺羅家。
“皇上禦下寬仁,是朝廷之福,也是百官之福。”富察皇後嘴上這樣說,心裡卻很佩服鄂爾泰。
将每一步都算得這樣準,連死都恰如其分。
七年前初見鄂婉,富察皇後就看出這裡邊有門道有算計,委實為西林覺羅家捏了一把汗。
結果皇上不肯接招,撂了那姑娘的牌子。
原以為這事過去了,誰知七年後對方卷土重來,再送來的姑娘幾乎與故人有六七分相像。
更妙的是,那姑娘似乎并不知情。隻容貌相似,性格南轅北轍,卻意外對上了皇上的胃口。
舊瓶裝新酒,哪怕知道是計,皇上也情難自禁地上了鈎。
上鈎之後,心裡難免别扭,急于找人出氣。
皇上還沒找鄂爾泰的麻煩,人家病死了。
死者為大,皇上無法,隻得按規矩追封賜谥号。
一拳打在棉花上,皇上自己跟自己置氣了好幾日,終于忍不住跑來長春宮跟她抱怨,所求不過是安慰。
半句不提如何處置鄂婉。
要知道,計中美人,可是她。
“入選秀女都已進宮,皇上隻攔着西林覺羅家的姑娘恐怕不合規矩。”
皇上言出法随自己就是規矩,可富察皇後偏要這樣說,因為這才是皇上來找她的真實目的。
夫妻多年,她自認對皇上的脾性有些了解。
心裡喜歡得緊,卻放不下面子,總要有人遞台階才行。
果然皇上剛才怒不可遏,這會兒忽然變得漫不經心:“後宮的規矩又多又細,朕所知不如皇後,就按皇後說得辦吧。”
送走皇上,皇後眸中黯然一瞬,疲憊地吩咐下去:“知會内務府,明日接鄂婉進宮。”
皇後身邊的大宮女靖秋忍不住問:“皇上自始至終都沒提那個姑娘,娘娘何苦擡舉她。”
今年大選皇後要安胎沒去绛雪軒,可七年前靖秋在大選時見過鄂婉,第一眼看過去就覺得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