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寶媽那副不死不活的樣子，我就明白今天的這頓飯請得實在是太及時了。要說在美食這方面，寶媽絕對是個老饕。上海灘哪家有什麼好吃的，他老人家心裡自有一本明白賬。可是面對今晚這一桌價格不菲的私房菜，寶媽愣是沒了興趣。

“寶媽，你怎麼不動筷子啊？”我喝了一口剛上的龍井茶，“我記得這家福建私房菜一直都是你的最愛，今晚怎麼變得這麼意興闌珊的？”

寶媽深深地歎了口氣：“海洋，寶媽我現在是英雄落難，秦瓊賣馬，虎落平陽被犬欺啊。眼看人家蘇睿都欺負到門上來了，我卻連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說出去都是個笑話。再這樣下去，估計我很快就得卷鋪蓋走人咯！”

寶媽的哀歎雖然稍稍有點言過其實，但也并非全是假話。最近這段時間，蘇睿的攻勢愈發兇猛，不但是搶了原先屬于寶媽的客源，甚至已經開始挖角名流的那幫姐妹了。也就在這短短的三天裡，前後已經有五個男孩離開名流了。盡管他們衆口一詞地表示想要回老家，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寶媽，你可别這麼說。你是這一行的老前輩，誰在你面前也得矮上三分。”我不慌不忙地夾了一筷子菜放進嘴裡，慢慢咀嚼幹淨了才繼續開了口。“不就是一個蘇睿嘛，有什麼了不起的。我還就不信了，他就真能翻出點什麼大浪來？”

我說這話的目的，除了是要安慰寶媽幾句，更多是為了引出下面的話題。沒想到寶媽卻是臉色一變，繼而就對着我連連擺手。

“海洋，你不知道這次的局勢有多緊張。”寶媽端起酒杯，把裡面的黃酒一飲而盡。“蘇睿這家夥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竟然把豪哥那個鐵直給拿下了。現在人家是豪哥的相好，走到哪兒跟到哪兒。我是人老色衰，壓根上不了台面咯。”

在我的印象裡，寶媽是個對自己向來很有信心的樂天派。别看名流和君再來現在的成色不錯，據說當年在初建的時候，寶媽也曾遇到過一系列麻煩。關于寶媽最後是如何擺平這些麻煩的，我聽名流的那些老人繪聲繪色地描述過。其間上演了各種刀光劍影，勾心鬥角和爾虞我詐，最終寶媽才确立了自己的地位。

就是這麼個天塌下來當被蓋的主兒，此時此刻卻一臉愁容地坐在我的對面，親口告訴我說局勢有多緊張多不利。那這裡面的水有多深，自然就可想而知了！

“寶媽，話不是這樣說的。破船還有三斤鐵，何況你老人家的船還沒沉呢。”我點上一根香煙，悠閑地抽了兩口。“别人我不敢說，但是我肖海洋是絕對力挺你的。明着跟您說吧，蘇睿很早就挖過我，不過讓我給拒了。不僅如此，連他送的那塊摩凡陀手表，也被我一并退回去了。我海洋别的不多，義氣還是有的。”

其實我的這番話等同于馬後炮，因為我相信寶媽早就已經知曉了個中内情。這個是時候再把它說出來，一來是給寶媽賣給好，二來也是想看看這個老登的反應。老江湖就是老江湖，到哪裡都不會變。隻有等他先出招，我才能見招拆招。

“诶，海洋，要說呢其實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寶媽又歎了口氣，“要說還是你忠心啊，寶媽我算是沒白疼你。不像某些人，一看風向不對，立馬就跳船了。當真人心不古，世态炎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