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與夏結合之前推測的信息，心裡大概有了猜測。既得利益者，的确稱得上将良心吞噬的怪物，就是不知道，這個“怪物”，到底是形容詞，還是指代詞。

“想要轉型成為高精尖企業，所以大量召集人才精英攻破技術難關，這沒有任何可以置喙的地方。唯獨一點，技術的存在，本身是為了人服務。”

“為了利益不擇手段，把人當成斂财的工具，可恥地背棄了研究原則進行人體實驗。誰能想到，做出這個行為的竟然是我們的稱贊的行業标杆。”

程童笙語氣既憤恨又無可奈何，“這些話說出來沒有任何人在意，我也拿不出實質性的證據。但我很清楚，這裡絕大部分的職工根本不明白自己為之效力的企業背後埋藏的黑暗。”

“他們隻是想要通過自己的雙手努力生活的普通人。夏夏，我沒辦法眼睜睜看着這些人陷入末路。”

“我的能力讓我有資格接觸某些東西，但不夠，我找不到可以同行的夥伴。偶爾我也會沮喪，好像一個人的力量真的很難撼動盤踞數年、錯綜複雜的龐然大物。”

因為程童笙痛苦又掙紮的話語，讓江與夏忽然意識到：這一次他們共同面對的怪物成了陰差陽錯成了彼此打開這個話題的契機。

程童笙的目光朝他移了過來，“夏夏，你說過了，你和之前不一樣。”

“我想認識的，想接觸的，是現在的你。告訴這些埋藏很久的話，也隻是因為那是你。”

這一抹透過來的目光很複雜，但江與夏知道，知道程童笙在等他的答案。

或許程童笙并不如表面那般陽光、活潑，像個永不熄滅的小太陽，但這并不妨礙江與夏對程童笙的那份怦然心動。

比起最開始的那抹笑容，越是了解對方，江與夏越發難以抵抗那股由内而外傳達出來的人格魅力。

“其實，我——”他現在迫不及待地想要告知程童笙自己的真正身份。可系統好像知道了他的打算，強制截斷，警告道：【玩家江與夏，請嚴格遵循遊戲規則，不要擾亂遊戲的正常運行，自覺約束一言一行。否則被主系統察覺，本次遊戲副本将不再有資格進入遊戲池，并自動開啟銷毀模式。】

這段話的威脅力十足，讓江與夏心跳驟停，止住了話頭。

程童笙還在等着他繼續，江與夏沒有露出絲毫破綻，他順着說了下去：“童笙，你可以把我當成一個全新的我。”

“我不清楚你對我目前的這個研究了解多少，但我同你一樣，一樣在追尋一個答案。”

“你不會再是一個人了。如果你願意相信，我們就是同行者，是可以彼此信任，交付後背的人。”

這段話一出口，程童笙的眼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亮。

他又變回了一開始那個小太陽的模樣，笑容透着明媚的燦爛，重重地對着江與夏點頭。

程童笙控制不住内心湧上來的震顫，隻能死死憋住感覺要溢出眼眶的淚花。他不想讓夏夏覺得自己嬌氣，猛地側身将身邊人抱住，頭埋進泛着沐浴露香味的肩窩，帶着鼻音說：“我相信夏夏！”

江與夏失笑，也擡手回抱住情緒激動的小鄰居。

“能遇見童笙，成為交付彼此的夥伴。”他笑着歎息：“真是太幸運了。”

兩人抱着享受這段屬于心靈的平靜，宛若沙漠中找到綠洲的行者，終于迎來了自己的那份希望。

雖然這樣的氛圍十分讓人眷戀，但廚房中蒸上的包子開始發出滋滋的叫喚。霧蒙蒙的水層升至牆頂，又飄出廚房，給客廳舍不得分開的兩人展示自己的存在感。

“啊啊！”程童笙這才反應過來。他最後一次戀戀不舍地蹭了肩窩，放開了江與夏，起身往廚房趕。

江與夏也樂了，順勢一道跟在程童笙身後，在廚房門口見對方手忙腳亂地關火，他也走過來幫忙，自然戴上放置在櫥櫃上的防燙手套，端起蒸鍋一層，讓程童笙方便觀察最底部的湯鍋水量還有多少。

見到還剩三分之一的水量後這才放下心，又讓江與夏把蒸鍋一層放回去。喜滋滋說：“夏夏，再等五分鐘，就可以吃上超級好吃的素三鮮包子了！”

他不好意思地補充：“大晚上的，我肚子也餓了，等會要吃兩個！”

江與夏在旁邊笑眯眯回應：“好，可不能餓着咱們童笙。”

程童笙趕緊附和：“也不能餓着我們夏夏！夏夏也要多吃幾個！”

兩人你一嘴我一嘴，五分鐘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程童笙一邊打開蓋子，一邊說：“這就是讓包子保持白白胖胖的秘訣。”

江與夏哈哈笑着，彎腰取出了兩人份的餐盤和筷子，“童笙，這些可以嗎？”

程童笙回看一眼，表示沒問題。江與夏便将一雙筷子遞給程童笙，自己端着兩份餐盤。

程童笙一份餐盤夾了六個，塞得滿滿當當，另一份隻夾了兩個，用來自己吃。

“好啦好啦，夏夏開吃！”

因為确實很餓，江與夏也沒矯情，程童笙夾了滿滿當當一盤他沒拒絕。

開玩笑，現在他餓得能吃下一頭牛！

兩人一緻沒選擇餐桌，肩靠肩坐在沙發，将餐盤放在了茶幾上，然後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