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分不清這究竟是誇贊還是諷刺。
“會說話”一切分不清的都往好的地方想,白染鸢半中肯地點點頭。
“……那是諷刺”
江晚妤強壓住自己翻白眼的沖動,沒好氣地瞥了她一眼。
“哦”
那又怎樣。
江晚妤覺得接下來準備好的腹稿是說不下去了,所幸删掉其實也沒那麼重要的玩意,冷哼:“既然你已經看出來了,多說無益,我代她問你,你的意願是否與她一緻”
這個她,除了羅苡之,白染鸢也想不到其它人可以對号入座。
但是,總感覺怪怪的。
是因為這是被因果所裹挾所産生的幻覺嗎?
“一半一半”既然如此,白染鸢自是不可能全然按照最開始的計劃走下去的,折中含糊。
江晚妤挑了挑眉,像是不怎麼意外。
暗自切換備選預案二,像她們這種人,預案能排到五六七八九都是少了的。
問就是有備無患。
“那隻幹巴的湮滅者是你們特意留下來的物質輸送通道吧”白染鸢問了一個很沒必要的問題,答案不言而喻。
“是”
“那麼值得嗎?”
江晚妤愣了愣。
值得?
用幾秒鐘反複咀嚼這個詞,江晚妤才明白白染鸢究竟在問什麼。
“我隻是一個下屬”江晚妤自認為自己很是自若,但是細微顫着的手掌卻是背叛了她。
“為什麼你在發抖”
白染鸢熟練地用上白鸢常用的手段,隻點明最明顯的,直戳心口。
“我……”江晚妤不自覺地落入下方,看着白染鸢的眼神中隐隐約約帶着恐懼。
但不是對白染鸢的恐懼,而是因為後知後覺。
後知後覺發現她自己好像在服從命令的同時,手上沾滿了數不清的罪孽。
身體不聽使喚,眼神左右亂晃,就是不願意對上白染鸢的眼睛,那雙粉色的眼睛很幹淨,幹淨到能把她每一寸醜态都展現給她看。
“那邊涉呢?我記得你很在乎她”白染鸢話鋒一轉,引導着江晚妤的注意力。
江晚妤下意識地看向邊涉,恍惚間,那個乖巧懂事少女和“黑泥”構成的人形重合在一起。
她們看見江晚妤看過來,不約而同地彎彎美貌、上揚嘴角,莞爾一笑。
“……你想說什麼”江晚妤被這一幕沖擊地回過神來,但是白染鸢的目的已然達到。
披靡不振的士氣就是最好的象征。
白染鸢向前半步,影子壓在江晚妤身上,“黑泥”像是覺察到不對,翻轉立起一面透明的牆。
将白染鸢隔開。
“維”是沒有顔色,一直用黑色隻不過是因為她相對醒目和一種習慣。
影子被“維”隔離,江晚妤稍稍好受一點,但是精氣神是不允許她繼續冷靜克制的了。
“你想讓我怎麼樣?”江晚妤喘着粗氣,幾乎是嘶吼。
“你來吧”白染鸢輕聲細語。
江晚妤下意識地覺得是白染鸢聲音太小,她聽錯了。
“你來吧”白染鸢又重複了一遍。
連續兩遍,這次江晚妤聽的一清二楚。
見她呆愣地站在那,白染鸢詳細地補充了點:“我說,你來吧,由你們開始,就由你們結束,這是個奇迹,最後也該由奇迹收尾”
“那為什麼是我?”江晚妤脫口而出。
“請再次逆流而上吧”白染鸢第一次用上敬詞,側身,空出位置。
【織機】就那樣擺在她面前,等着她。
這是超脫了所有預案的一幕。
“【相中無我】”再次回過神,她已然念出了她異能的名字,事實上,發動異能其實從來不需要念名字,但是一旦念出來,身體就會像是排出一口濁氣,一下子就輕便許多。
手上的照片江晚妤最是熟悉不過,那是一張和白染鸢這群外人沒一點關系的大合照。
數千個人擠在一張照片裡,或許是因為這是異能的緣故,像素出奇的好,隻要放大,就能看清每一張人臉。
相中無我,這個名字本身其實就代表着——客觀。
客觀地記錄下一切。
包括被崩壞的因果。
克萊因藍色的水晶終于是探出頭來,可以短暫地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
過去、現在、未來。
都被吞沒在一片藍中。
崩塌的晝夜系統重塑,最後終于月明的夜。
【借月乞巧】
這個異能的能力很簡單,就是強化。
藍光霎時爆燈。
白染鸢垂下眸,将那張魔卡送去給真正需要她的人。
躲在暗處的孟靈瑤忽覺風聲刺耳,指揮一個球變形成兜去接,帶回來時,竟發現那是一張魔卡。
潘多拉的署名讓孟靈瑤頓住,這不是她們交易的那張,但是是她們最需要的那張。
給了她。
章娴褕見此反手想奪,她可太清楚要是掌握在孟靈瑤手裡的後果,但是她向來在武力上不是孟靈瑤的對手。
“别做傻事”章娴褕抿着唇,憂郁地看着她。
不要。
不要。
不要。
可是,孟靈瑤好像又回到最初的暴君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