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晚突然問道:“兇手為什麼選擇這兩個特定受害者?他們有什麼共同點?”
“醫學背景。”沈昭不假思索地回答,指向切割面,“兇手對解剖學非常熟悉,每次都精準避開主要血管和神經束。”
程野的手機突然響起。他走到一旁接聽,簡短交談後臉色變得凝重:“柯北查到了冷鍊運輸車的記錄,三天前深夜有一輛可疑車輛在這一帶出現過。”
他轉向所有人:“我們需要分頭行動。沈法醫負責屍檢,蘇博士做心理側寫,我去排查獸醫診所。小菲,你協助沈主任。”
齊小菲點頭,眼睛卻忍不住瞟向那個詭異的‘天使翅膀’。她突然注意到什麼,悄悄拉了拉沈昭的袖子:“沈主任,那塊皮膚上有印記。”
沈昭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在一塊肩部皮膚上,隐約可見一個圓形的壓痕,像是長期佩戴某種物品留下的。
“聽診器。”沈昭立刻判斷,“受害者可能是醫生。”
程野的眼中閃過一道光:“獸醫也是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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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州市刑偵支隊的會議室裡,投影儀顯示着三名嫌疑人的資料。程野的左手無意識地揉着左肩,陰雨天使舊傷疼痛加劇。
“第一名嫌疑人,張立偉,45歲,前動物實驗中心技術員。”他指向屏幕上的照片,一個眼神陰郁的中年男子,“有虐待動物前科,兩年前因非法交易實驗動物被吊銷執照。”
蘇晚晚仔細端詳照片:“眼神回避,下巴緊繃,典型的防禦型人格。不太符合我們的側寫。”
程野點頭,切換到下一張照片:“第二名,林峰,38歲,寵物診所老闆。曾因醫療事故被投訴,但沒有犯罪記錄。”
“手指修長,衣着整潔,符合對精細操作的要求。”沈昭突然插話,“身高估計180左右。”
程野挑眉——沈昭竟然在參與心理側寫。他繼續道:“第三名,陳峰,41歲,前動物園獸醫。”照片上是一個面帶微笑的男性,看起來異常普通,“六年前因虐待動物被我逮捕,去年剛出獄。”
蘇晚晚突然坐直身體:“就是這個表情。”她指着陳峰的照片,“表面和善,但眼角沒有笑紋,是僞裝。他符合所有側寫特征——醫療背景,左利手,有暴力史,還有...”
“宗教背景。”程野接話,調出另一份檔案,“陳峰的母親是虔誠的基督徒,在他十歲時自殺身亡。”
沈昭站起身:“我需要檢查陳峰的醫療記錄,特别是他使用過的器械類型。”
程野點頭:“已經讓人去調取了。同時,柯北在追蹤那輛冷鍊車的路線...等等。”他突然停住,仔細查看陳峰的檔案照片,“這張照片是在哪裡拍的?”
蘇晚晚湊近看:“像是家庭照,背景有書架和...”
“鋼琴。”程野的聲音變得鋒利,“看鋼琴上的相框。”
放大後的照片顯示,鋼琴上擺放着一張老照片,一個面容憔悴的女性坐在教堂長椅上,耳朵裡塞着棉球。
“為什麼要在耳朵裡塞棉球?”蘇晚晚疑惑道。
沈昭突然開口:“聽覺過敏。某些精神疾病的症狀,患者會認為普通聲音是神的啟示或惡魔的低語。”
會議室陷入沉默。程野的視線在沈昭和蘇晚晚之間來回移動,突然意識到這兩位女性雖然方法論不同,但得出的結論正在指向同一個方向。
“我們需要搜查陳峰的住所和工作地點。”他站起身,“但在此之前...”他看向沈昭,“屍檢有更多發現嗎?”
沈昭打開面前的筆記本電腦:“确認了兩名受害者的身份。男性是城東寵物醫院的院長,女性是海州醫學院的研究生。”她調出兩張照片,“共同點是他們都參與過實驗動物安樂死工作。”
蘇晚晚輕聲說:“兇手在懲罰那些‘殺害’動物的人...在他扭曲的認知中,這是在拯救它們。”
沈昭沒有反駁,而是繼續彙報:“屍塊表面的冷凍劑殘留顯示兇手使用了專業的醫用冷凍設備,不是普通冰箱能達到的溫度。”
程野的手機再次響起。他接聽後,表情變得更加嚴肅:“陳峰失蹤了。他的公寓三天前就沒人進出,但...”他看向所有人,“監控顯示他每天深夜都會去一個地方——他母親的老房子。”
雨聲中,警車的紅□□光刺破夜幕。程野帶隊包圍了城郊一棟破舊的兩層小樓,空氣中彌漫着潮濕的木頭和黴菌的氣味。他的左肩疼痛加劇,但他強忍着,右手按在配槍上。
“确認熱源信号,二樓後側房間。”對講機裡傳來偵查員的彙報。
程野做了個手勢,特警隊員迅速就位。破門錘撞擊的瞬間,程野仿佛聽到了童年時母親哼唱的聖歌——那個總是在耳朵裡塞棉球的女人,認為世界太吵鬧的女人。
門被撞開,特警迅速突入。程野緊随其後,手電筒的光束掃過布滿灰塵的客廳,停在樓梯處——台階上有新鮮的腳印。
二樓走廊盡頭,一扇門縫下透出微弱的藍光。程野示意隊員警戒,自己緩步靠近。門沒鎖,輕輕一推就開了。
房間中央,一個巨大的玻璃容器散發着幽藍的光芒,裡面懸浮着某種生物組織。周圍的架子上擺滿了标本瓶,每個瓶子裡都是不同的人體器官,被精心排列成宗教圖案。
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牆上的照片——沈昭父親實驗室的舊照,以及...沈昭本人近期在犯罪現場工作的偷拍照。
程野的對講機突然響起:“程隊!後院發現新鮮血迹和冷鍊車痕迹!”
他轉身就要下樓,餘光卻瞥見工作台上的一本相冊。出于直覺,他翻開最後一頁——一張陳峰母親的照片,耳朵裡塞着棉球,背後用血寫着:「沈法醫,你能聽到神的聲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