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感覺到床又在晃,背後像長了眼睛一般看到了什麼,把自己的皮揪了起來。
“很冷嗎?”
聲響打破了怪異的沉默,江稚魚幹巴巴“嗯”了聲。對方默然半晌,再說話時帶着明顯的歉意:“不好意思,這房子閑置太久早就沒暖氣了,大爺那兒也沒有暖爐什麼的能頂頂。”
江稚魚寬容大量:“沒事,挨一挨也就過——”
“不然我抱着你睡吧,我體溫還挺高的。”
什麼。
江稚魚驚悚地轉過身,對上白清宵彎彎的眼睛,揚眉展露意外:“你在說什麼鬼話,誰家好人要抱着情敵睡?”
白清宵倒是無所謂的樣子,“那你想被凍一晚上嗎。”
“……”
江稚魚緊咬下唇,還沒掙紮出個所以然來,對面又開口了:“其實沒必要一直提情敵情敵的,如果沒有這層關系,我們完全可以成為朋友不是嗎?”
沉浸于茫然的江稚魚沒有發現,對面狀似随意的口吻裡藏着幾分緊張和誘哄。
“實在不行,你今晚就把我當個全自動熱水袋好了。”
白清宵企圖自己下的最後一層台階能讓江稚魚願意走上來。
良久,就在白清宵以為今夜兩人不會再有交流,失落地回過身去時,後面傳來悶悶的聲音。
“好吧。”
這一句“好吧”如石子兒掉進河裡,咕噜噜往下墜去,看似無聲無息,實則濺起了層層波瀾。
白清宵僵硬地又轉回去,留給自己的隻有一個毛茸茸的後腦勺。他試探地往前蹭,即将貼到小少爺後背時,看見少爺的睫毛顫了顫。
登時,白清宵嘴角翹得老高,掀開自己的被子把江稚魚整個人給包了進來。
結實的手臂環在江稚魚細窄的腰上,下巴輕輕抵在發頂,身體不受控地微微顫抖。
江稚魚被自己抱在懷裡,江稚魚現在就被自己抱在懷裡!
笑意暈染眼底,白清宵的眼睛彎成了月牙,情緒在眼眸中翻湧。
窗外淡淡的月光透過破碎的玻璃映了進來,給相擁的二人披上了一層輕紗。
江稚魚感受着與自己緊緊相貼的□□,和搭在自己腰上的手臂重量,心跳沖撞血液的聲音在鼓膜打轉。
是他的心跳,還是白清宵的?
應該是白清宵的吧,江稚魚覺得自己的後背在被白清宵的心髒毆打。
那在自己胸腔裡跳的是什麼?
江稚魚莫名陷入了迷亂的狀态中,腦子有些暈乎乎的,想法一茬接一茬地冒。
情敵而已,抱一抱沒什麼的吧。
沒有誰規定情敵不能當好朋友,也沒有規定情敵就不可以抱着睡覺。
隻是為了取暖,為了取暖!
江稚魚強迫自己放空大腦,眼睛緊緊閉着,嘴巴抿得兩頰鼓鼓,在這寒天裡竟覺得自己的額發汗濕了。
白清宵這人是火爐現世嗎,怎麼那麼熱?
天上挂着的真的是月亮嗎,真不是人偷偷給換成了太陽?
江稚魚苦兮兮的,心想今晚自己大抵是睡不着了。
“睡不着?”
沙啞低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癢得江稚魚頓時汗毛炸開,顫着聲說:“有,有點,我不太習慣……”
白清宵聞言低低地笑了,說:“那我唱歌哄你睡?不太好聽别介意。”
江稚魚急了:“不——”用了。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來這裡……”
晚了,白清宵已經自顧自唱起來了。
事已至此,江稚魚隻好縮了縮脖子,認命地提起耳朵聽。平日裡清冽的嗓音,在此刻帶着幾分困倦的沙啞,因為躺在床上,聽起來有點悶悶的。
“我問燕子你為啥來,燕子說……”
你别說,唱得真有點催眠。
江稚魚亢奮的大腦逐漸平靜,眼皮開始打架,心想完了,他真被當小孩兒哄了。
沒多久就在白清宵收緊的懷抱裡睡着了,發出輕輕的呼吸聲。
白清宵也漸漸收了聲音,小心翼翼挺起上半身,垂眸看着江稚魚軟和的側臉,沒忍住親了親。
好乖好乖。
親了又覺得不夠,牙不知道為何有些癢癢的,白清宵眼底掙紮片刻,眸光閃爍不定。
最終還是折服于心底牙根的癢意,動作極輕地咬了咬小少爺因熱意泛起粉的臉蛋,輕得沒留下一點痕迹。
如果江稚魚是魚糕就好了。
白清宵突然這麼想到。
這樣就可以一口吃掉,不用像現在這樣隻能半夜偷偷啃兩口。
閉着眼又想了想,寂靜的黑夜中突兀地響起一聲輕笑。
算了,魚糕可不會跳腳罵他。
還是當個炸毛小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