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溫既明将夏昭野叫到了書房。
“說說吧,你究竟是怎麼個想法?”溫既明沉着一張臉。
任是誰費心費力給别人鋪路,最後那人還不領情,隻怕都會惱火。
“已經有大學的導師聯系我了,我還需要提前準備大學的課業,還有科研相關的工作,沒空去公司,我也對你們的公司不感興趣。”夏昭野道。
他已經在可以避開聞莺了。
盡管今日見到姐姐的時候,心如刀割,但他沒有辦法。
隻能保持這種狀态,他才能勉強抑制住對姐姐的思念,盡管他心中清楚,這種狀态也并非什麼健康的關系,他那些肮髒的夢證明了一切。
溫既明自從将這個兒子接到身邊來時,他便看不懂他。
小小的年齡,可能是在母親那裡吃了不少的苦頭,偏偏生了一個和母親一樣執拗的性格,對他格外生分。
溫既明看不明白他在堅持什麼,也看不懂他的心思。
“雖然我不懂你,但我知道你對學業沒那麼看重,什麼科研你也沒有那麼感興趣,既然如此,為什麼不願意來公司幫爸爸呢?”
“不是已經有……姐姐了嗎?”
有了不清白的心思之後,連“姐姐”這個稱呼對夏昭野也變成了不敢言說。
他不想叫她姐姐。
唯有這樣,這種稱呼才不會再一次提醒他龌龊的心思是有違道德的。
“你是在想這個?你是你,聞莺是聞莺,你們不一樣明白嗎?爸希望你能繼承我的公司。”溫既明看了眼門口,索性挑明了和他說。
“有什麼不一樣?”夏昭野不明白。
從他一進家門起,就知道聞莺是整個聞家的繼承人,不論是聞家人還是董事會的人,都認準了聞莺這唯一一個繼承人。
夏昭野也信服她。
聞莺無論是能力和自律上都是其他人所不能及。
他想不出來自己有什麼可能能頂替姐姐。
“你是爸爸親生的兒子,她又不是,你們兩個當然是不一樣的,爸爸會為你規劃好一切,隻要你按照我的安排去做,你一點兒也不比你姐差。我教出來的孩子也不會比聞洛情教出來的差。”
溫既明被他氣急,一時間說了實話。
“什麼?”
溫既明正了正語氣:“沒什麼,你隻管聽我的話就是了,爸爸又不會害你。”
夏昭野沒回答他這句,隻抿了抿嘴。
“你剛才說,姐姐她不是你親生的,什麼意思?”
他目光泛着冷冽的幽光,瞳孔微微收縮,像一條盯準了目标的蛇,重複:“爸,她不是我的血緣關系的姐姐嗎?”
溫既明生生從他這幽深的目光中看出了幾分嗜血的冷性。
倘若這樣能讓夏昭野接受他的安排,現在告訴他也無妨,反正這件事情在聞溫兩家中并非秘密。
“沒錯,她呢是我和你聞阿姨抱養回來的孩子,所以你明白爸對你寄予的厚望了嗎?”
“所以我們兩個,并沒有血緣關系。”
“對。”溫既明點點頭,又後知後覺生怕他真生了什麼歪心思,讓他的謀劃竹籃打水,提醒道,“不過你聞阿姨和我都是把聞莺當親生女兒養的,今後不管如何,你都要把她當作親生姐姐一樣尊重,知道嗎?”
“知道了爸。”夏昭野應下。
溫既明莫名看了夏昭野一眼,不知道為什麼,感覺他這兒子好像心情突然變得不錯。
“我過兩天就去公司。”夏昭野主動道。
“你能夠懂事就很好,爸爸一心為你籌謀安排,你要知道,在這個家裡,在這個世界上,最能為你用心打算的就是爸爸了,孩子……”
夏昭野沒等他說完話便退離了書房。
他終于明白,為何聞嶼星分明是和聞莺一母同胞的姐弟,卻對他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半路弟弟如此排斥,好像生怕他會将姐姐搶走一樣。
原來從一開始,他們就是一樣的。
他們不是姐姐的血緣弟弟。
他的一切情愫都有了可諒解的餘地。
巨大的狂喜淹沒了他,夏昭野幾乎沒能聽進去溫既明的一句話,滿腦子全是姐姐,他現在幾乎想立即奔赴到姐姐的身邊,想要姐姐的一句準話。
他從書房出來,徑直往卧室的方向走。
方才飯桌上溫既明心情不太好,聞莺猜到他大概是回書房和夏昭野商議什麼。
聞洛情對他幾乎已經失望,兩人這兩年來連交流都很少,見溫既明忙亂地把夏昭野帶離客廳,連他們幾個人是什麼反應也顧不上了的樣子,她也看出來了,如今溫既明是連表面的和睦也懶得再裝。
于是冷着臉回了自己的房間。
聞嶼星前腳還在和姐姐分享自己的樂隊心得,一擡頭飯桌上氣氛已經變了。
他下意識看向聞莺,父母關系生分,兩人鬧得并不愉快,姐姐好像不是很在意,他也不是很在意。
對上弟弟的目光,聞莺自然地朝他露出一個安撫性的表情。
其他人散了,聞莺和聞嶼星卻在客廳說了好一會的話才回了房間。
他到底還尚且年幼,很多家裡的事情看不明白,隻能懵懂地像以前一樣依賴姐姐,聞莺也願意讓他依賴。
安撫好年紀輕不懂事的弟弟,聞莺又和另一個白眼狼弟弟打了個照面。
說實話,方才在飯桌上時,聞莺已經想明白了和夏昭野之前的相處,這種心思深沉的少年大概就是養不熟的。
那次溫既明發現他在自己悄悄賺錢恐怕也不是夏昭野一時沖動做下的決定,他是真的從一開始就沒打算來這個家,即便如今已經生活了三年,更沒有把他們當作家人。
如今高三才即将畢業,就已經想着跟她劃分界線、分道揚镳了。
不過再仔細想想,聞莺還是覺得想罵爹。
說不覺得真心錯付是假的。
難道這幾年夏昭野這小子在自己面前的示弱讨好都是假的演出來的嗎?那他的演技可真夠好的,不進軍娛樂圈可惜了,她家那小的隻是去參加個節目她都因為對方沒心眼擔心個半死,若是這個大的去,她可半點兒也不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