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收音機還在滋滋響,張彥林卻跳了起來。
“有月食诶!”
他的興奮總是來得奇怪。
王蒙毅微低着頭,抱臂環胸,手指一刻不停的敲着手臂,他在想,大腦飛快的運轉着,努力的把剛才聽到的消息串在一起,現在收音機又跳到了戲曲,奇奇怪怪的,但這客廳裡真沒多少人會去注意這個。
既然大家都是海難飄到這來的,有沒有可能那失蹤的二十多人裡也包括他們?
不對,不對。
這頭頭尾尾、上上下下都沒提過跟海難相關的詞組,萬一是一些其他的事呢?
王蒙毅洩了氣,困在這海島上越久他就越焦躁,這才幾天就沉不住氣了,冷靜,冷靜。
他在客廳裡兜兜轉轉,闆着張臉,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張彥林在跟封令裕商量把收音機藏哪好,畢竟張憶一副不想看到這台收音機的樣子,一次兩次還行,但次數久了真的會讨人厭,她才第一次見這個收音機就這樣了,張彥林真怕她下一次會不會直接沖上來把這收音機砸了。
所以隻能從源頭處理問題。
封令裕說這台收音機可能有内置電池,等裡面的電量耗光了自然也就停了。
至于這收音機什麼時候沒電?
封令裕隻能擺手,不知道。
所以到底應該把這收音機藏哪裡呢?
張彥林四處跑。
放屋外不現實,萬一下雨呢?
封儀提議道:“樓上怎麼樣?”
“三樓嗎?可以還是會有聲音傳過來……”
畢竟那雜物房離樓梯口挺近的。
“我是說三樓露台那個小房子。”
“嘿,對啊,可以放那裡啊。”
張彥林又開心起來:“還是姐你聰明。”
于是張彥林就叫上封令裕幫忙,樂滋滋的把收音機搬去了三樓,為了穩妥起見封令裕還盡量把收音機的聲音調小了。
牛阚今天早早出門了,别墅二樓隻剩下遊珩、張憶、李茵三人。
遊珩這幾天總是躲在樓上,很少下樓,每天幾乎都很規律的兩點一線反複三遍,分别是早飯午飯和晚飯。
其他時間幾乎不能在樓下看到他的人影。
當初在海邊擺那麼大的架子……現在一天三頓除外不見人影,把事情都丢給他們幹。
張彥林經過他門口,剛想張嘴說話,又想起現在身邊不是封儀也不是任如新,大家總是讓他少說點,張彥林往上擡了擡收音機,選擇了閉嘴。
兩人經過張憶房門。
張彥林雖然沒有多在意張憶剛才往哪裡去了,但聽那聲音應該是沖上二樓了。
說不定現在正趴在自己床上呢。
張彥林努努嘴,轉轉眼,暗示封令裕加快腳步,他們趕緊擡着這台收音機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封令裕雖然把聲音調小了,但那不是完全沒聲了,至少張彥林自己還是聽的挺清楚的,他全神貫注的盯着張憶的房門,就怕她突然打開房門沖出來。
畢竟張憶的情緒當時看上去可不穩定。
封令裕蹙着眉,臉上挂滿迷惑,對張彥林努嘴擠眼的表情十分不解。
他張張嘴剛想問,後面的張彥林突然轉身跟他換了位置,走在前面默默加快了步伐。
兩人逃也是的,擡着個收音機直奔三樓樓梯口,張彥林沖在前面,憋紅了臉,拽着收音機和封令裕上了三樓。
封令裕最後一隻腳剛邁進三樓,張憶的房門就開了,李茵從裡面出來,先是左右張望,發現沒人,她又扭頭沖房間裡說:“小憶沒有人啊。”
“我明明聽到了。”
張憶也從房間裡出來,李茵側開身,她抓着李茵,做賊似的四處張望,聲音顫顫。
“這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啊?”
兩人站在樓梯口,藏在門後的陰影裡,從張憶房間望過來是看不見他們在那裡的。
封令裕眼神示意張彥林。
你怎麼知道她們要出來了?
張彥林沒說話,隻是挑眉。
兩人在樓梯口停頓的這會李茵又在安慰張憶了。
“可能就是幻聽了,你别怕。”
幻聽這個詞真是精确的刺到張憶的痛點了。
可是她真的又聽到了啊!她真的又聽到了!
張憶緊張的四處張望。
左邊。
右邊。
樓道。
沒有。
沒有。
全都沒有。
可她就是覺得她在。
她一直在,一直跟着她,陰魂不散!
她扶着門框面白如紙,手指死死扣着門,臉上初具瘋癫之狀。
李茵看着她突然激動起來,她像往常一樣伸手環抱張憶,拍拍她的背脊,想安慰她,張憶卻啊的一聲直接推開李茵,捂住耳朵蹲下身,那眼淚居然不受控制的拼命往下流。
她拼命閉着眼,捂着耳朵瘋狂搖着頭,似乎這樣就能拒絕那個缥缈的女聲接着入侵她的腦海,可越害怕,大腦就越是活躍,那些不堪的記憶瘋狂浮現,之前聽過的聲音止不住的往她腦海裡鑽。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不是我的錯!”
李茵碰的被推到在地上。
樓上突然這麼大動靜,封儀放下書,王蒙毅擡起頭。
這是怎麼了?
王蒙毅放下手臂,直接往樓上走。
“你在這呆着,我上去看看。”
封儀走之前還不忘提醒任如新,他抓着書點點頭,腦袋卻跟着兩人轉,一直目送他們兩個由走到跑消失在樓梯口。
“怎麼了?”
封儀沖上樓,就看見張憶捂着耳蹲在地上,嘴裡喋喋不休,反反複複幾句話滾車轱辘,無非就是道歉、拒絕、害怕,幾句話來來回回的說。
看來吓得不輕。
她的腳步慢下來,李茵從房間裡出來,裸露的手臂挂了彩也毫不在意,反而先安慰起了張憶,王蒙毅也走到了她面前,眉頭一皺,顯然很不耐煩,卻還得耐着性子問發生了什麼。
又是跟當時在會客室裡一樣。
張憶捂着腦袋絮絮叨叨,李茵根本不鳥他,人家一顆心都在張憶身上。
王蒙毅臉慢慢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