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回去吧,不是說困了嗎?”
這是給他台階下嗎?
張彥林松口氣,點點頭,順坡就下,不用封儀動手,自己先收拾了露台上擺着的那兩張躺椅。
兩人一起下了樓,張彥林确實困了,跟封儀打了招呼先回房睡覺,封儀還不累,目送張彥林進了房間,又往樓下走,李茵和張憶也不在了,牛阚和遊珩照例不見人影,隻有王蒙毅幾人坐在沙發上。
封儀下了樓,走去茶幾邊倒了杯溫水,一口喝光。
王蒙毅問:“還沒睡?”
沙發旁的年恬恬擡起頭看她,封儀沒管她,隻是搖頭,告訴王蒙毅說:“我還不困。”
田中乾坐在一邊,放空腦袋,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情況怎麼樣了?”
封儀看着沙發上昏睡過去的任如新。
“喝了藥又睡了。”
王蒙毅說完,轉頭看田中乾,這事還是他這個當醫生的最清楚。
可田中乾這時候還在神遊天外,全然沒注意到王、封兩人的目光。
年恬恬眉頭一挑,擡手幹脆利落給了田中乾一手肘。
田中乾被年恬恬捅了一肘子,腹部抽痛,驟然回神,還來不及問年恬恬到底想幹嘛,就對上了三雙黑洞洞的眼。
田中乾咽了咽口水。
“就……就那樣啊……”
封儀搖頭,王蒙毅也移走了眼,一隻手探上任如新的額頭試着溫度。
“看他這情況應該是算好的,沒發燒。”
他放下手,又說:“剛剛換藥的時候我看了眼,過幾天傷口應該就能結痂了。”
那邊王蒙毅和封儀聊着任如新傷口的事,年恬恬失望的别開眼。
“你真沒用。”
年恬恬靠着沙發背過身小聲嘀咕,她特意壓低了聲音,但田中乾離她近,聽的一清二楚。
田中乾狠狠剜她一眼,她懂什麼!
田中乾實在不好評判,那藥他也是第一回用,效果怎麼樣一概不清,雖說把這藥方交給他的人跟他說這藥方是個好藥方,用了包好,但田中乾一直都沒有用得上它的機會,沒親眼見過效果誰敢拍着胸脯說好啊?
何況任如新這情況……
看着也不正常。
可到底是藥方的問題還是任如新自己的問題,田中乾也不清楚。
這藥方到底是好是壞,他也說不清。
時間再晚些,王蒙毅也累了,鎖了門趕他們去睡覺。
一行人放輕腳步上了樓,又在樓道口分道揚镳,去了各自的房間。
因為職業原因,封儀向來醒得早,外面的天剛蒙蒙亮,封儀就蹑手蹑腳的下了樓。
太陽還沒完全升起,屋裡還有些昏暗,封儀往沙發那邊看,打算先看看任如新,卻撞見一個身影直挺挺坐在客廳裡,也不開燈,就幹坐着。
封儀吓了一跳。
任如新自己起來了?
她捂住嘴,壓住那聲小小的驚呼,靜下心來仔細的看着那個背影。
那人不在長沙發上,身下坐的是一隻單人沙發。
那單人沙發上坐着一個背對她的人,脊背挺得直直的,頂着一頭灰白的發。
遊珩?
封儀皺起眉。
他怎麼在這裡?
她放松臉部肌肉,嘴角微揚,挂上三分笑意。
封儀沒再刻意收斂着腳步,她得讓遊珩知道她醒了,不然吓到了遊珩,這老頭子又要發脾氣了。
她下了樓,擡手按亮了燈,叫了遊珩一句。
“您這麼早就醒了啊?”
盡管封儀已經做的這樣刻意了,卻還是吓到了遊珩,封儀明顯看到遊珩從沙發上小小的跳動了一下,幅度不大,被遊珩死死壓住了。
遊珩回過頭,眯着眼打量她。
“這麼早?”
眼下挂着青黑,聲音裡帶着疲憊,但跟她說話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不客氣。
封儀也習慣了,她先去把昨晚鎖上的大門打開,燦燦的霞光照進來,太陽升起了一半。
“習慣了,再躺着也睡不着,就起來了。”
遊珩沒再說話,閉着眼,靠在沙發上補覺。
封儀轉身去了廚房,淘米下鍋。
太陽一升起來,沉睡的萬物也醒了,她望出窗外,有鳥叽叽喳喳的叫。
正要将淘米水倒掉,廚房裡又進來一個人,問她:“要幫忙嗎?”
封儀搖頭拒絕,王蒙毅洗了手,也就出去了。
往常早飯她都是等着李茵一起做的,今天李茵睡醒下樓的時候她都做了大半了。
李茵笑得很僵,卻還說着好話擠開她接過鍋鏟。
既然她想做就讓她好了。
封儀得了閑,兜回客廳,這時客廳坐的人也不少了。
除了遊珩保持着一貫的沉默,其他人都在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天。
張彥林昨晚睡得早,今天也醒得早。
難得這麼早見他在樓下呆着。
他同任如新說着話,又興緻勃勃轉頭問她:“對了姐,那月食什麼時候開始啊?”
“大概十五六吧。”封儀說。
她在沙發上坐下來稍作休息。
“十五六啊……”
張彥林點着手數日子。
“什麼月食?”
張憶從樓上沖下來,又恢複了一幅跳脫模樣,仿佛昨天的一切都是幻覺一樣。
封儀被這一幕沖擊得沒回過神,張彥林還不想理她,依舊低着頭掰着手指,嘴裡念念有詞。
不是沒聽見,隻是單純不想理她。
張憶的笑臉破裂了一瞬,又強迫自己恢複正常。
年恬恬窩在角落嗤笑一聲。
“管你什麼事啊?沒見人家不想理你嗎?”
關你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