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恬恬彎腰哈哈大笑起來。

張彥林朝封儀那側了側，在她耳邊輕聲說：“姐，這人看起來像個瘋的。”

封儀擡起手，照例是讓他安靜些。

張彥林隻好慢吞吞閉上嘴。

王蒙毅額上青筋突突一跳，深吸口氣，壓下怒火，擡手就指任如新：“你說。”

任如新将事情經過講了一遍，确實是張憶有錯在先。

是她先挑事。

又是她！

昨天剛挨了打，今天又跟别人起沖突。

王蒙毅從年恬恬兩人身上移開眼，扭頭看張憶，她還躲在李茵身後哭。

嗚嗚咽咽的滴着淚。

王蒙毅閉上眼，心更煩了。

每天睜開眼都是更壞的一天。

每次打架的時候不都挺猛的嗎？完事就哭哭啼啼？

王蒙毅望望衆人，真心不想管這事。

可他還是壓着雙方道了歉，揮揮手叫散衆人。

“都别在這呆着了，吃早飯去。”

李茵這才驚呼起來。

她的菜還在鍋裡！

大家紛紛往餐廳去，王蒙毅落後，跟任如新說了他的早飯待會他端過來。

張憶被李茵丢下，落了單，年恬恬從她身邊經過，刻意用肩撞她，又停下來轉身挑釁她，料定了她不敢動手，田中乾攔在兩人之間，張憶擡手擋住臉，剛被年恬恬抓出來的傷口碰一下就疼，這仇她記定了，隻是現在……

身後的王蒙毅已經跟了上來，她咬咬牙，乖順的垂下頭，咬牙忍了，面上一片平靜，沒有怨怼的意思，甚至還挂着一幅不知道年恬恬為什麼要撞她的表情，一雙眼裡水光盈盈，蹙着眉頭，擺明了的委屈，掌心卻快被她扣出血來。

“怎麼了？”

王蒙毅跟上來，語氣卻不好，瞎了眼都能感覺出來他們現在的氛圍不正常。

這次是年恬恬主動挑釁的，可田中乾不會幫着她說話。

張憶故意往後縮了縮肩膀，勉強挂上笑臉。

“沒……沒事……”

“嗯，快去吃飯吧。”

說完，王蒙毅穿過三人往餐廳去。

這是完全不管了？

張憶捏着兩隻手，臉部肌肉拉扯着嘴角作出微笑的樣子，僵硬的很，她私底下一口牙都快咬碎了。

年恬恬被田中乾拉走了，剛走幾步還回頭看她，恰好将她憤懑的一面收進眼底，她噗嗤一聲笑出來，張憶尋聲望去，年恬恬張開口，無聲朝她說了幾句話。

這個……該死的……

那股壓抑不住的憤怒幾乎淹沒了她，可如今兩手空空，什麼都沒有。

忍。

隻能忍。

她不會嚣張太久的，張憶安慰自己，她吐出一口氣，整理好心情，沒去餐廳坐下，徑直往廚房門走去。

張彥林笑得開心。

他還記得封儀兩人的話，無聲發笑，還記得擋住自己的嘴，不要讓表情太明顯的暴露于人前。

王蒙毅在旁邊坐下，扭頭看他一眼，眉眼微彎，分明就是在笑。

“怎麼了？”

“咳。”

張彥林連忙放下手，調整好表情，跟王蒙毅說：“我剛剛……剛剛牙齒有點問題。”

牙齒沾菜了？

封令裕巡一圈桌上的菜，看哪樣都有嫌疑。

“你小心點吧。”王蒙毅提醒道。

他今天的心情不太好，語氣有些生硬，張彥林抿嘴，點頭答應下來。

李茵照常給遊珩夾菜：“老先生今天沒休息好嗎？”

遊珩隻是嗯了一聲，張口吃掉筷子上的小菜，又喝了一口粥。

王蒙毅撿起一個盤子幫任如新夾菜，白粥已經晾在一旁，他擡起盤碗，端着去找任如新。

遊珩細細嚼完了嘴裡的菜，在王蒙毅經過他旁邊的時候說：“待會我有話跟你說。”

他不緊不慢的說完，端的一副上位者姿态，說話嗓音也不小。

封儀跟着所有人一起擡頭看着遊珩。

叫誰呢？田中乾的眼睛在桌上四處亂轉。

遊珩雖然說話不叫名，但也沒吊着大家，轉頭看着王蒙毅。

叫他？

還真是叫他啊？

王蒙毅沒問為什麼，應了一聲走了。

叫王蒙毅做什麼？

田中乾的眼睛在兩人之間掃來掃去，王蒙毅埋頭吃飯，表情很正常，遊珩一直都是那張臭臉，眼下一抹青黑，更給他的臉增添了一絲疲憊和陰沉。

這老頭有什麼秘密還不能讓大家聽？

張憶也注意到了對面田中乾的眼睛滴溜溜的轉。

遊珩要跟王蒙毅說什麼？這麼神秘？飯桌上不能說嗎？

她咬着筷子，又很快松開。

碗裡的雞蛋已經吃完，她伸出筷子，卻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張憶順着那筷子往上一看，又是年恬恬！

她狠抓着筷子，告誡自己不要跟她起沖突。

這對她不利。

“這是我先夾的。”

“哦。”

年恬恬應了，卻不肯松筷子。

那你倒是松筷子啊？

兩人對陣，張憶先敗下陣來，她憋着口氣，悄悄觑了左右人的反應，特别是王蒙毅，那表情實在不能說好。

她這兩天在大家眼裡的印象已經不好了，不能再壞下去了，她隻能勉強假裝大氣，笑着說：“你要讓你好了。”

說完她先松了筷子，可年恬恬比她更快。

“你夾過的我不要了。”

張憶看着年恬恬又要笑了，嘴角彎彎，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年恬恬勾唇一笑。

“你剛才咬過筷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