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阚扶着牆站在門邊,那兩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張彥林走到牛阚身邊。
他決定收回剛剛那句封令裕鞋子太髒的話。
牛阚沒人扶,他一隻腳又受了傷,隻能自己扶着牆跳着、蹭着,挪到門邊。
現在牛阚的鞋比封令裕的還髒。
張彥林沒問牛阚為什麼沒叫住那兩人幫忙扶一下,隻是往牛阚旁邊靠,方便他搭住他的肩。
牛阚朝張彥林伸出手,一手順勢攬過張彥林,将手臂搭在他的肩上,張彥林攙着他,兩人轉了個彎,朝着門裡走。
牛阚一邊走一邊低聲跟他說:“麻煩你了。”
張彥林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閉着嘴,隻冒出一聲鼻音。
他不想張嘴,總感覺臭氣會被他吃進肚子裡。
兩人擡腳跨進門檻,映入眼簾的又是一堆雜物。
張彥林忍不住吐槽,這别墅裡有多少雜物啊?怎麼到處都有雜物房?
張彥林抓緊牛阚的手,對他說:“你小心點啊。”
他跨過腳下的雜物,順着昏暗的光線往裡走。
張彥林走了一段路,停了下來,越往裡走光線越暗,根本就看不清楚。
他攙着牛阚在黑暗中環顧四周,封令裕和張憶呢?這兩人又跑哪去了?
他低聲問牛阚:“要不我們往回走吧?”
他說:“先回别墅裡拿個手電筒或者台燈什麼過來,不然根本看不見。”
牛阚默了默,左肩上搭着牛阚的手臂,張彥林在黑暗中朝右邊轉頭,雖然他們都看不見,但牛阚能感受到,動作間手臂下張彥林的肩胛微微扭動,他也朝張彥林的方向轉頭。
牛阚在黑暗中張開口,卻不是為了答應張彥林。
他說:“再看看吧。”
牛阚逞強說:“我還能看得見。”
他往前邁出一步,逼着張彥林不得不跟着他往前走一步,不然那姿勢太别扭了,他扶着牛阚難受也就算了,牛阚本身重心一歪,大半重量都壓在他身上。
張彥林心下懊惱。
他到底要出來做什麼?
人沒找到,事倒是一堆。
張彥林在黑暗中壓了壓聲音,對牛阚說:“那你給我指路?”
牛阚點頭,直接給他指了個方向,對張彥林說:“往這邊走?”
“一直走?不用轉彎?”
牛阚按着張彥林自己轉了個方向,黑暗的地下室裡響起他有些急促的呼吸聲。
他調整好姿勢,說:“對,就往這邊走。”
牛阚的聲音不明原因的壓低,張彥林站在他身邊也隻聽到他小聲說話。
那麼小心做什麼?
張彥林皺眉,剛想開口說話,牛阚在黑暗中擡起手,準确無誤的壓上他的臉。
他說:“我們小聲點。”
這下張彥林是真的相信牛阚還能看見了,他都快摸不清牛阚站哪了,牛阚卻還能準确無誤的捂住他的嘴,隻是……
張彥林往後躲了躲,牛阚也是在門外那灘爛泥裡待過一陣子的人,不說他身上沾的味道,不比張彥林之前憋着鼻子的時候好多少,而且牛阚的手剛剛還扶過門外的牆……
張彥林覺得自己臉上有些地方濕漉漉的,那灘爛泥的威力實在是太大了,單是想想,張彥林就犯惡心,他擡起手想擦掉臉上的污垢,又怕手上也沾上味道,一時僵住,直到牛阚的手又朝他臉上逼近,他才預測了一下牛阚手腕的位置,擡手攔下他。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他連連應聲,聲音也自覺壓低,就怕牛阚嫌他聲音太大在他說話的時候捂住他的嘴。
他保證他會當場吐出來。
張彥林自覺調換了方向,朝向牛阚說的那個方向。
他低聲問道:“是這邊吧?”
牛阚說:“對,就是這邊。”
張彥林得了話,攙着牛阚往他指的方向走。
一路上有牛阚幫忙指路,他們也是繞開了一些障礙物,但越往裡走,離門越遠,光線越暗。
張彥林幾乎看不見了,全靠牛阚給他指路。
在這樣的黑暗中,牛阚自己看路明顯也有些吃力了。
哐當一聲,牛阚第三次撞到雜物。
張彥林自己沒踩什麼雜物,這回牛阚撞到的應該是他那隻受傷的腳。
他們在黑暗中停下來,張彥林都忍不住想替他嘶一聲,牛阚的腳卡在木闆裡的時候臉色都難看了,現在傷口撞到雜物,傷上加傷,這麼痛的事,他居然還能憋着?
張彥林感覺到牛阚搭着他的手在輕顫,可牛阚就是硬憋着不吭聲。
“你沒事吧?”
張彥林壓低聲音問。
牛阚又擡起手,張彥林熟練的往旁邊一躲,牛阚撲了個空,他安靜了一會,壓下腳踝處的痛感,咬牙說:“我沒事。”
他努力擠出一抹笑,但在這樣的黑暗裡,大家都是瞎子。
牛阚嘴角還是努力彎了彎,他調整好情緒,扭過頭,低聲對張彥林說:“我們接着往前走吧。”
張彥林沒吭聲,隻是在牛阚一聲聲弱如氣音的指揮下擡步向前。
張彥林心裡有些不好的預感。
牛阚剛才到底是看到什麼了?
他沒問,問了牛阚也不會說,隻是在黑暗中一直往前。
不知道走了多久,牛阚突然對他說:“我們停下吧。”
張彥林頓住,腳卻還是向前邁了一步。
牛阚的聲音急起來:“我讓你停下!”
張彥林停下來,肩上搭着的重量消失了。
牛阚在黑暗中低聲對他解釋:“我們休息一會,一直搭着你的肩你肯定也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