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哔——”
約定的曲調被吹響,大理寺特制的竹笛隻有大理寺寺内專門訓練過的人才能聽出來那夾雜着悠揚曲調中的一絲不尋常。
“嗯......”樓台暗處,白術放下竹笛,對衛塗沒有回答感到奇怪,他探出頭去看,街對面二樓的窗戶仍就是開着一條縫,裡面的人卻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大人?”扮作酒樓小厮的捕快端着一盆水站在欄杆前,他将水緩慢倒在花盆在,目不斜視地同暗處的白術交流。
“狗往哪兒去了?”白術收起竹笛,說了汪铎在這次行動裡的暗号。
“摟着位姑娘往三樓廂房去了。”
“你回去叫人繼續盯着廂房裡的人,狗那邊我盯着。”
“是。”
白術松了松筋骨,預備今晚當個梁上君子,長歎了一口氣,心裡念着:希望别看見什麼不該看的。
應當聽到“号角”的人沒有回應,而跟丢獵物的青竹敏銳的捕捉到了區别于尋常竹笛中那一絲差别的曲子,他駐足觀望伸了個懶腰,調轉步伐朝春滿樓走去。
從繁華的大街一路尋到鬼影都看不見的東市,衛塗穿過嘈雜的人群,跳進心知肚明的圈套,他騙了褚垣,利用氣味引誘他們去巷子街另有其人,如今追尋的氣味才是王明死時廂房的味道,也更加危險。
空蕩蕩的街道正中伫立着一個人影,正是烏雲蓋月天地晦暗,衛塗警惕的在離那人半丈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幹燥的空氣灌入口鼻,兩人無聲地對峙片刻,衛塗率先開口:“将我引過來,卻又緊閉着嘴,閣下是何意?”
對面沒有回答。
餘光打量了四周,空無一人,先前來追的青竹也未遇見,想來這位“閣下”是有意與他單獨碰面。
“即非修道之人,”冷不丁地,那人開口了,聲音倒是出乎衛塗意料中的正常與年輕,他語氣平平略帶疑惑:“也無奇佳根骨,能察覺到我,奇怪。”
“我知道是你殺了京中幾位官員,”衛塗并沒有跟着他的話走,他壓低嗓音嚴肅地說道:“你們的所作所為我都知道,我既不問你為何殺人,也不問你為誰做事,我隻是好奇——”
夜間的風适時地吹起,衛塗的心也跳快了幾分,眼睛緊盯着他的動向,重心放在了腳尖。
“你為何為虎作伥——”
這下,衛塗的心都要吓停了,話還未說完那人影如離弦之箭般向他沖過來,速度之快,即便是衛塗早有準備,旋身躲他也被碰了個咀咧,撞在街邊的空攤上。
“你将我誘至此處,不會是為了殺人滅口吧?”衛塗調整了姿勢,沉下腰岔開腿,蓄勢待發。
那人不答,又是不管不顧地沖過來,衛塗全神貫注,拍掉那人打來的拳,提肘往腹部擊去,卻被其擡手向下拍去。
被拍開的拳順勢握着了衛塗的手,男人借力起身雙腿絞上衛塗左手手臂,意識到的衛塗瞬間調整姿态,一個彎腰轉身,化力掙脫出來,下一個就是提膝直沖男人面門。
男人單手撐地躲過膝擊,另一隻手握着衛塗擡起來的腿向後撤,衛塗一個借力起身,狠踹了那人一腳,在他胸口留下了個腳印在。
氣息微喘,衛塗單膝跪地,眼神淩厲看着眼前的人緩慢起身,那人在夜色掩蓋下難以看清真容,但衛塗能感覺到,那男人驟起的殺氣。
瞬息之間,男人便沖了過來,還不待衛塗做出防備,便被掐住了脖子,那人力氣奇大甚至将衛塗提起了幾厘。
也正是借着樣的時機與距離,衛塗看清了他的臉。
那是一張年輕又普通的臉,一張在人群中不會被注意到的臉,卻有一雙野獸般的眼睛,在微弱月光下映着悠悠綠光。
被他拎起隻衛塗覺得跟上吊差不多,他被掐得臉紅脖子粗,隻覺得自己馬上要窒息。
衛塗當機立斷用右手掰着男人掐着自己的手掌拇指,用力向後掰的同時,屈肘錘他的手肘,趁他松勁兒之時,一個轉身擡起了另一隻手握拳直沖他耳側。
男人擋住衛塗的拳頭,握着他的手臂來了一個背摔,衛塗不甘示弱在落地之前調整姿勢,使出一記掃堂腿。
待男人松手之時衛塗連續出拳,男人雖然隻是抵擋,卻是從容不迫,不落下風。
兩人打得難舍難分,那人也覺得衛塗實在難纏,正準備了結他時,忽然将衛塗推開,側目眯眼警惕地看着遠方,後退了幾步,不再做糾纏。
衛塗剛站穩見他似乎要逃跑,還沒邁出腿追,便覺得左肩一沉,半跪了下來。
伸手一摸,滿手黏膩帶着血腥氣,左手也幾乎失去了知覺。
“你使暗器?”衛塗咬着牙,不知是生氣還是忍痛地說道。
“今日我且留你一命,下次——”那男人邊說着,隐入夜色中,“定取你項上人頭。”宛若烏鴉翻身上瓦消失不見了。
衛塗還欲再追,身體向前一頃,竟倒在地上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