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實有點怪怪的。

張儉開車帶海桑回到他的單身漢公寓。内環大平層，裝修有點像酒店，窗戶是落地窗，視野敞亮，客廳裡赫然擺着一張大床。反正他沒有穩定伴侶，不怕被人捉奸。

海桑一言不發地跟在張儉身後進門，窗戶外面就是整座城市的夜景。海桑沒見過世面，還是哇地感歎了一聲。

“去洗澡。”張儉撕扯領帶，解開襯衣的扣子，在明亮的燈光下再次觀察起海桑的模樣。

海桑的五官都十分小巧精緻，除了一雙眼睛又圓又大，閃爍着年輕愚蠢的光芒。除此之外，最吸引張儉的，就是他那窄小微翹的鼻頭，有點泛紅，有點特别。他的頭發和睫毛都是濃密的純黑，眨眼的時候像個什麼小動物似的，仿佛下一秒就會受驚逃走。長而卷的睫毛長在娃娃似的大眼睛上，在燈光下投着閃爍的陰影，嘴唇卻又是薄薄的，便叫他整體形成一種圓鈍與精緻的中和。

張儉挺喜歡桑桑的長相。覺得他和那些自己刻闆印象裡的小男孩還是有所不同，然而具體哪裡不同卻又說不出來。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的皮膚不白，甚至還有點粗糙，發型和衣服也有點不倫不類，總之和他本人就很不搭。

不過他隻是個路人，替他操心這個幹什麼？

“怎麼還不去？”張儉去吧台給自己倒酒，轉頭發現桑桑還在窗前站着。

“啊？我馬上去。”海桑站在窗邊出了神，被這聲吓得一激靈。他小心打量張儉的神色，心跳再次咚咚加速起來，乖乖聽話走進衛生間開始洗澡。

人要認清自己的位置。

海桑背對着張儉撇了撇嘴，卻是同時也勸慰了自己。

這時他放在洗手台上的手機響起了提示音，是店裡的前輩Miko給他發的消息。

Miko哥：越哥說你今天上班了？知道該怎麼做嗎？

桑桑：……不太知道。我正要洗澡「緊張到發抖

Miko哥：放輕松，晚上沒吃多吧？以後上班之前可以盡量少吃點。洗澡的時候仔細一點，别叫客人覺得髒就行。

海桑這才想起自己已經一整天沒吃飯了，肚子都餓癟了。

他在洗手間照了照鏡子，卻又不敢細看，仿佛是對自己感到羞愧。海桑知道自己長得還算不錯，否則就連這份錢他都賺不到。

張儉在吧台前喝了兩杯酒，這時手機屏亮了一下，是越哥發來的消息。

Jasse-阿越：剛剛忘了說了張總，今天這位是第一次，得加兩千。

張儉：「轉賬」

張儉放下手機，勉強接受了對方的坐地起價。他不在意什麼第一次第二次，本來也不想多花這兩千，但還是付了錢，隻是因為人餓了就得吃飯，何況筷子都已經拿在手裡了。

與此同時，他聽着衛生間嘩啦啦的水聲，看看手機上的時間，逐漸有些不耐起來。

衛生間裡。

叮。手機倒扣在洗手台上發出震動。Miko哥發來消息：客人叫張儉嗎？他好像挺兇的，但是很大方。

海桑正在洗澡，沒來得及去看。

海桑站在浴室隔間裡面，試探着打開花灑，立刻被熱水燙了一下。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會這麼羞恥。

這時張儉走進來，正看見海桑扭着腰不知道在幹嘛。

“還沒洗完？”張儉透過玻璃門看着手足無措的海桑，好像明白是怎麼回事。于是脫了衣服走進浴室，他調好花灑帶些揶揄的語氣問道：“怎麼了，店裡爹地沒教你怎麼洗澡？”

他媽的，完全溢價。

“不是的……我用不習慣這個……花灑。”海桑嘴硬，蚊子似的反駁道。

“給我。”張儉接過花灑，調了合适的出水模式，給海桑沖了沖後背。水打在肩胛上，像燙紅的手指滑過皮膚。

海桑擡頭看着張儉，想轉身，地有點滑，于是下意識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