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桑迷迷糊糊恢複意識的時候,隻感覺整個腦袋痛得都要炸掉了。
“醒啦?”在持續不斷的嗡嗡聲中,他忽然聽見一個好像是天邊傳來,缥缈卻又親切的聲音。
他艱難地睜開眼睛,餘光隐約捕捉到有個人影坐在身旁,正湊近了往這邊探頭。
鼻腔裡湧進了……濃郁的,李世談的味道。
這裡是醫院嗎?為什麼他會在這?
“我給你挂了急診。”李世談的臉忽然近得清晰可見,他好奇而關切地看着海桑,幾乎要将鼻尖貼上他的鼻尖,“醫生說你頭部傷得不輕,可能有腦震蕩,需要再觀察一段時間。”
海桑下意識想躲,可是李實在湊得太近了,叫他無處可躲,逼不得已隻能直視對方。
倒黴……難堪……非要在這種情景下被他撞到嗎……
他鼻頭一酸,忽然想起什麼似的,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褲子……系得死死的。
到底發生什麼了?他真是一點記憶都沒有。
“你現在頭疼嗎?”李世談探出一隻手,目标似乎是他的腦袋。
“很疼……一碰就疼。”
海桑緊緊擰着眉頭,因為實在很疼,所以急忙按住李世談,叫他不要再動了。
“吃點止疼藥吧。”李世談收回爪子,扶着海桑坐直起身,往他嘴裡塞了兩片布洛芬,又端來一杯溫水喂他喝了下去。
“我是……怎麼來醫院的?”海桑試探問他。
“我打車送你來的。”李世談也沒明說。
“我的意思是……”海桑難以啟齒,“你怎麼會把我送到醫院呢?”
“哈哈哈,别擔心啦,你沒有被那個。”李世談笑得眯起眼睛,似乎卻隻是在調節氣氛,“我把壞人趕走了。”
……
……你沒有被那個。
……我把壞人趕走了。
……
海桑的反應既驚愕又呆滞。他是覺得這很有趣嗎?
他窘迫極了,垂着腦袋,一張臉從耳朵尖迅速紅到了脖子根。
“怎麼了,發燒了嗎?怎麼臉突然就這麼紅?”李世談疑惑地摸摸海桑的額頭,又摸摸自己的額頭,“你不會對布洛芬過敏吧?”
“謝謝你送我來醫院。”海桑搖頭,撐着床沿輕飄飄落地,“我得走了。”
他猶豫了片刻,還是抛出這個問題:“……我沒有害你被老闆開除吧?”
“嗯?”李世談不知從什麼思緒中回過神來,似乎并沒把這句話放在心上,隻是一把拉住海桑的胳膊,又說,“不行,你現在不能走,醫生告訴我你還得再觀察一段時間。”
海桑無奈道:“我真沒事,你讓我走吧。”
他下了病床,照見病房鏡子裡的自己,腦袋上紮着一圈繃帶,醜得幾乎有些滑稽。
移開眼神,逃也似的往門口走去。
李世談隻好一把抓起自己的外套,快走兩步跟上海桑:“急着去哪?一秒也不想和我待在一塊嗎?”
“當然不是……”
海桑歎了口氣,歎氣也疼,他擰着眉頭,以一種消極回避的态度面對李世談,同時繼續慢慢往外走:“對不起,我害你得罪老闆,還麻煩你送我來醫院。”
“費用多少,我會還給你的。”
“就這事啊。”李世談好笑,“就當你欠我個人情好了。”
“那……他沒有為難你吧?”
海桑此刻一想起張儉,腦子裡全是他的刻薄和冷漠。
“他是誰?”
“你老闆啊……張總?”
“不過我看他挺喜歡你的樣子,應該不會……”
“張總?他喜歡我?”李世談一聽這話,笑得更厲害了,“他都快煩死我了,又煩我,還得裝模作樣,可給他難受壞了吧。”
“嗯?”海桑被他弄得迷糊,“你在哪工作?”
“就在他公司銷售部實習啊,剛進去沒幾天。”
海桑臉又紅了。他真是的,也不能因為别人長得好看,就誤會他跟自己是同行吧。
這回真完了,他肯定生氣。
“哦。”
他恨不得閉上眼睛裝死。可惜人在醫院,裝死還有額外消費的風險。
李世談卻似乎沒聽出來他的意思,或許聽出來了也并不在乎。
其實他老早看一眼兩人,就知道張儉和海桑已經睡過了。他不曉得這是什麼天分,總之他就是鼻尖一探就能聞出來兩人之間那種關系。
他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扭頭對海桑說道:“沒事的話就回家吧,别在醫院睡了。都快十一點了。你住哪?我給你叫個車。”
“什麼——嘶——都十一點了?”海桑忍着頭疼又快走幾步,“我得趕緊去公交站,不然一會沒公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