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坐公交？”李世談扶了他一把，又拽住他的衣角不叫他走得太快，“我打個車就行了，說不定我們還順路呢。”

“我家離得很遠，打車的話最少要兩百多。”海桑直說了。

“兩百多？”李世談搓搓下巴，故意逗他，“這麼貴啊？要不你想點别的辦法補償我？”

“我……”海桑略作思索，扭頭看他一眼，“你想要怎麼補償？”

笑成這樣，越看越像趁火打劫。海桑的臉上發燒，心卻涼了半截。

李世談想也不想：“我最近養了隻狗，有時候照顧不過來，你有空能來我家幫我看看嗎？”

……

海桑沒有立刻答應：“就隻是看狗嗎？”

“你還想看什麼？”李世談又笑了，這次卻是意味不明。

海桑在心底狂翻白眼。

看個屁的狗，看你倒是不錯。

目睹了對方一副天人交戰的掙紮模樣，李世談笑着移開眼神，又掏出一根煙來夾在手裡，隻做無辜狀：“你就幫幫忙呗，我太笨了，老是手忙腳亂的。”

海桑深表懷疑，不置可否，隻問：“你家住哪啊？”

“就在附近。其實今天這麼晚了，你回家要是不方便，去我家湊合一天也行。”

前面不遠就是醫院大門，兩人一起走了出去。室外冷風撲面而來，還帶着零星的小雨。海桑裹緊衣服，沒有回答。

海桑的神色既掙紮也落寞，他想咬住李世談的餌，但他又不想死。

“哎你别誤會我啊。”李世談沒有等到海桑的答複，忽然歪頭看他，“我隻是順着你的話往下說。”

海桑被冷風吹得流了眼淚，他低頭查着附近的公交，故作鎮靜：“我誤會你什麼？”

“我哪知道。”李世談站在醫院門口的台階上，點燃夾着的煙，“你那眼神警覺得跟個什麼似的。”

跟個什麼似的……跟個什麼似的？

李世談一邊抽煙，一邊光明正大地打量他，一邊想一邊笑。

乍一眼看像隻小兔子，再一眼看麼……其實更像隻小狐狸。

“我根本都沒看你。”海桑嘴硬。

“嗯，是我在看你。”

856路……856路……

海桑毫無目的地在屏幕上亂按，一聽到這話，手抖得厲害。

他擡起頭，迎上李世談的目光。李世談卻是用力把他手機按了下去。

“你别管了，我已經打好車了，你在門口等會就行。”

“嗯？我沒說跟你回家吧……”海桑直勾勾瞪他。

“想什麼呢？”李世談把剩下的藥一股腦塞進海桑懷裡，“當然是打車送你回家。過會車到了，你跟司機改一下地址，我會在軟件上确認的。”

海桑抱着帶有醫院和李世談味道的白色塑料袋，覺得自己這次真完了。

他的心跳終于穩定在一個略高于平均的速度上，既飄忽又沉重。他戀戀不舍地看着李世談，當下隻以為這味道或許一輩子都不會散去。

“謝謝。”他說。

“客氣什麼。”李世談在他肩上輕輕摟了一下。

海桑僵直站着，手機忽然震了一下，是張儉的消息。

張儉：怎麼不回複？

他點開屏幕往上拉，原來是對方早些時候問他周末能不能過來。

他快速打字跟張儉說明了情況。

桑桑：在醫院，剛醒

“誰是你的救命恩人？”李世談卻忽然湊過來看他手機。

“沒誰。”海桑急忙鎖屏。

“我還以為我才是你的救命恩人呢。”李世談對着他拉下臉來，裝出一副不太高興的樣子。

“你……也算。”海桑感覺他的腦袋離自己很近，稍稍側頭看着他，發現兩人之間已經是接近吻上的距離了。李世談沒躲，但也沒動，隻是睫毛忽閃了一下。兩隻眼珠亮晶晶很動人。

呼吸間的熱氣，噴在臉上癢癢的。

……

“是嗎？”李世談滿意地笑了，垂下眼睛看他，這時一束強光閃了兩下，照在醫院門口的台階和兩人身上，照得海桑擡手捂住眼睛。

“車到了。”李世談移開眼神。

“……那我先走了。”海桑低下頭，雙手插進兜裡。

“等等，你加一下我呗。”李世談把自己的手機往海桑跟前一放。

海桑掃了李世談的二維碼，轉身上車。

“嗯，路上小心。”他靠在車玻璃上，看着對方揮手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