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嘛總是明知故問。”海桑真是猜不透張儉。

每當他以為對方想的是這個，對方又開始說那個……

“我肯定要賺錢啊。”他迎上張儉的眼神，撐起半個身子，從剛剛暧昧的氛圍中拉開，“老實說，隻要你肯給我機會，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要是張儉真的良心發現，能給他介紹個靠譜的工作機會，那就好了。

“我明知故問？做什麼都可以？”張儉挑起眉毛，似乎是對他既卑又亢的态度很不滿意，“說你卑微你就真這麼卑微了？”

“我要是不卑微，我今天就在家睡覺了。”海桑嘶了一聲，故意扶住額頭，撇嘴道，“你還不是非要把我叫過來。”

“你自己有腿，誰還能強迫你了。”張儉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每次見海桑乖乖聽話的樣子，心裡仍舊感到很受用，“你要是不舒服，當然可以在家睡覺。”

海桑笑了笑，張儉這人真是多疑，要把實話說得順耳他才高興。

“你又笑。”

“沒有……我本來以為你今天看到我這個樣子有點嫌棄，沒想到你還是挺喜歡我的。”

“呦，大言不慚呢。”張儉也跟着笑了笑。他倒是一直希望海桑能硬氣點，之前看對方那副逆來順受的樣子真是會莫名惱火。

他的目光停在海桑的腳踝上，那副骨骼簡直輕細得像隻小鳥長的，握起來舍不得用力。不過這次他忍住了上手的沖動，轉而問海桑，“去床上嗎？”

“嗯。”海桑伸手摟住張儉的脖子，“要你抱我。”

張儉站起身理了理海桑淩亂的衣服，彎腰将他抱起來，忽然又想到什麼似的，小聲問他：“你平時會不會在心裡罵我啊？”

……

“……會啊。”海桑輕輕把手指插進張儉的頭發，他還真就想說實話，“但是罵得不多，你也不要故意找存在感。”

“是嗎？那你都罵我什麼？”

“嗯……不告訴你。”海桑簡直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這樣的天氣很少不會叫他心煩意亂，張儉家實在太舒服了，“說了你又要得意。”

“哦？合着你罵我的還都是好話呗。”張儉發現他有些狡猾，這種明貶暗褒的話術都被他玩明白了。

“嗯，你的優點最叫人讨厭。”

“那可真難為你，讨厭我還抱得這麼緊。”

張儉說着，把海桑放在床沿，海桑曲起腿來，他立刻順勢捉住了海桑的腳踝。

“你看你又要問我這種沒法回答的問題。”海桑一擡腳踩上他的小腹，“明明不說話的時候更像正經人。”

“我現在不正經嗎？”張儉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逗他了，明明以前自己也沒有這種愛好。

海桑撇了撇嘴：“你正經，那我們是怎麼認識的？”

……

張儉轉移了話題：“你這腳也挺大的，怎麼和身高不配套呢。”

“我又不矮，我還會長呢。”

“哦，二十六了還在長個……”張儉不動聲色地凝視他。

“……”

海桑歎口氣，躺到在床上翻了個身，“我沒有二十六，上次騙你了。”

“我知道。”張儉輕輕将海桑圈在懷裡，他忽然意識到海桑這麼年輕，本來就應該很脆弱。

他越是接觸海桑，越發覺對方身上稚氣很足，根本是一個純正的小孩。

他被摸被打的時候，應該也很害怕吧。

張儉撥開海桑額角的碎發，那塊皮膚還留着藥水的色素沉澱。他歎了口氣，輕聲說：“我之前對你……有點差勁，對不起。”

“嗯？”海桑愣了愣，似乎完全沒料到張儉會說這句話。

兩人沉默地對視片刻，海桑眼圈漸漸紅了。

他本來以為自己已經能夠對外部世界的敲打視若無睹，可是這句對不起……

真是受不了自己。

海桑低下頭，下意識捂住嘴巴，眼淚卻默默彙集到下巴尖，淅淅瀝瀝落在胸前。

……

原本張儉一說完對不起就立刻後悔，現在看見海桑這副樣子，更後悔了。

“怎麼還哭上了……”他湊近了去看，發現海桑哭得還挺投入。

海桑不願發出聲音，張儉就從床頭櫃抽兩張紙巾給他擦了擦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