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葉梓棠簡單介紹了一下各類家電的用法,謝辭益樂樂呵呵回到了房間裡準備打遊戲。
有着兩隻小巧圓耳朵的搪瓷湯鍋正咕嘟嘟冒着熱氣,煮成奶白色的魚湯裡還漂着顯眼的深色木耳碎,而不顯眼的老豆腐還在下面沉着。
葉梓棠在白T外紮了件主子臨走時塞他懷裡的印着二次元人物的圍裙,神情淹沒在水汽裡看不真切。
現在的主子比起家主,對自己真的是太好了。不會有層出不窮的責難和莫名的刑罰加身。可為什麼總覺得摸不透主子的心思?
他開始不明白了,不明白主子今早為什麼會特意為自己包紮,還有脫鞋時為什麼會拒絕他用手?當時他以為主子的意思是想和家主曾做的那般折辱自己。
乖乖照做後,可主子為什麼又生氣了?
看着沸騰的湯鍋,忽覺自己也是片在魚湯中沉浮的木耳碎,在主子的無常喜怒裡翻滾。
或者說,他是走在初春薄冰上的人,指不定哪一步踏下去就會跌入寒潭。
葉梓棠做每道菜時擇的量都不算多,正好足夠讓一個人吃飽。其實他很想多做一點,這樣主子要是吃不掉剩下,就能分自己一點了。
一點點就好,他算起來已經兩天半沒吃過東西了,食物的香氣引得他的胃一陣陣痙攣。無論經曆過多少次都不能習慣的磨人鈍痛使他快要支持不住了。
......
一頓半小時就可以解決的飯今天硬是吃了近兩個小時。
“總算完事了,快樂的夜間生活開始了。”謝辭益四腳一蹬,往床上一趴,發了條動态。
“比連續社死十次更魔鬼的一天總算結束了。”後面配了個賤嗖嗖的哭哭表情包。
第一個趕來評論的是個被備注“三号坑比隊友”的貓貓頭像。“怎麼了?你不會早上喝牛奶把嘴燙了,中午手滑把手辦摔了,晚上散步把門禁卡丢了吧?”屏幕都擋不住的欠揍氣息撲面而來。
然而,熱心網友的愛還遠不止如此。幾乎是同時,原本冷清的列表出現了兩個紅點。
三号坑比隊友:“辭辭出什麼事了?快說出來讓兄弟笑笑。”
辭寶:“說了你不信,我哥昨天給我送了個家奴來。然後我一人吃飽全家不愁的平靜生活就這樣結束了!”
“!?woc?家奴難道不是小說裡才有的嘛?辭寶你家什麼條件啊?那麼有錢還和我們這些土狗打遊戲,感動死兄弟了。辭寶你别說了,包養我吧,我也想在你家白吃白住。”
“閉嘴,我都快煩死了,九點了剛吃完晚飯,剛剛我叫他來吃飯,死活不肯,就幹站在我旁邊。一臉的悲壯跟個烈婦一樣,好像坐了會貞潔不保。最後我軟的硬的都來才把他摁着坐了。”
“什麼?辭寶你居然是這樣的人?人家不做還要威逼利誘人家做。簡直禽獸啊你,人家來第一天你就這樣對人家?”
“傻×滾吧,下次組隊再也不找你了。”謝辭益把人屏蔽了。
“氣人,不聊天了。泡個泡面刷動漫去,剛剛就吃了幾口。”謝辭益在床上支了個小桌子,又把平闆立起來,開好了這段時間在追的劇。準備去廚房拿泡面。
葉梓棠待主子走後實在是忍不住嘔意,扒着廚房的垃圾箱吐了起來。太過刺激的食物使兩天未進食的胃痙攣不已,腸子似是有了獨立意識,開始不受人控制、無章法得攪動起來。
瘦得深凹的鎖骨和顫抖起伏的瘦削肩膀令人心疼,早年練就的緊實肌肉隻殘留了點流暢線條藏在灰白奴服下。
待嘔意散去,葉梓棠緩了好一會才慢慢直起身。
暖黃的燈光打在廚房的瓷磚地上,放在小說戲劇裡用來烘托一家其樂融融的光線此時打在跪坐的颀長男人身上卻是這般令人提不起興緻。
他擡頭看了眼頭頂的昏黃,眼神變得迷離了起來。自己怎麼就那麼賤呢,不久之前餓極了被家主逼迫吃下狗糧後身體有沒有絲毫不适。如今的主子這般仁慈,允許自己與他一同用膳,自己卻受不起這份仁慈。主子才走,就全都吐出來了。
葉梓棠心頭湧起酸澀,如初秋食下了隻青綠色的小橘子,隻一口,酸澀便伴着橘汁充溢口腔,叫人喉口發澀。
當謝辭益端着泡好的面經過那間沒關門的小儲物間,腦袋裡隻剩下一句話,滾動屏似的放映着。人生就像開盲盒,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個開出來的是什麼。
比如今天,謝辭益就好巧不巧開了幾個一樣的。
受過太多驚吓已經處變不驚的謝辭益看着那團蜷縮在角落的白白小團子說:“诶,你怎麼睡這兒了?”
那一小團瑟縮着,讓謝辭益想起來小時候放學路上街角的那隻流浪貓。
“别睡這了。”可别着涼了。
謝辭益蹲下身對睡得迷迷糊糊的人講。
很快,糖糖飛快爬起身來告罪,動作一氣呵成。
反倒是謝辭益愣了一瞬,生平第一次将自己的話與獵槍聲聯系起來,而把對方想成山野間受驚的野兔。
“不是跟你說了把客房整理出來了嗎?”謝辭益在一次次的溝通失敗後總算學聰明了,這次想先聽聽他是怎麼想的。